第三十章 傾軋（下）[第1頁/共3頁]

世人望去，卻見袁世凱一身重孝，冇戴帽子，腳上一雙棉鞋也裹著白布，與那官方帶孝之人並無辨彆，不過雙手卻反綁在身後，繩索捆得健壯，想必不是本身捆的，並且上麵還插了幾根樹枝，乃是負荊請罪之意。現在他那光溜溜的額頭已磕得鮮血崩飛，卻還在用力的往那地磚上磕。

“連洋人都來給袁世凱討情。大夥的意義呢？”隆裕太後掃了眼養心殿裡跪著的群臣。

“太後，袁世凱冇穿官服，分歧朝廷規製啊。”溥偉說道。

袁世凱抹了抹眼角，又跪了下去，叩首道：“臣方纔得知，九江亂黨收回通電，推戴罪臣做甚麼共和大統領，被亂黨推為謀主，此乃罪臣第一大罪！罪臣空有一腔憤激，卻無處宣泄，滿腹委曲，也無處辯論。隻請太後、皇上賜罪臣一死，以絕天下宵小跳梁之望！這是罪臣的請罪摺子，倉促寫就，未能潤色，加上憤恚難當，臂抖手戰，筆跡草率，有辱聖目，此乃罪臣第二大罪。”說完，從袖口摸出一本奏摺，雙手托住，舉過甚頂。

言罷，又好言安撫一番，這才命寺人將袁世凱用二人肩輿抬去太病院包紮額頭，隨即護送回府，還命小德張捧了兩根百大哥山參，送去袁府。

卻聽溥偉說道：“慶王奉旨監造陵工，私行回京，就是重罪，主子劾他不守朝製，不遵懿旨。張之洞總督湖廣多年，湖北新軍乃是其一手編練而成，不料混進多量亂黨，跳梁一呼，群起蠢動，湖北新軍竟至鼓譟叛變，主子劾他惘顧君恩，養寇自重。本來主子籌算也彈劾端方、蔭昌的，可既然他們已為朝廷儘忠，就不必究查他們管束不嚴之罪了。”

“主子有罪！”慶親王奕劻伏地痛哭。“主子傳聞九江之變，心急火燎，這才倉促返京。主子冇彆的動機，內心就是想著太後和皇上，現在兩宮大行，主少國疑，太後又是方纔垂簾，孤兒寡母，無人憐憫，主子如何說也是大清國的主子，朝廷的主子，這類時候若不趕返來儘忠，主子真還不如一頭撞死在菩陀峪。”

奕劻哭得不幸，勾動隆裕心機，兩人一個在地上哭，一個在炕沿上哭，這養心殿裡愈發苦楚起來。

袁世凱托著摺子，雙肩顫栗，哽嚥著說道：“太後、皇上對臣的信賴，臣無覺得報。現在九江、安慶宵小跳梁，天下震驚，臣請領軍出征，一舉蕩平叛軍亂黨，為朝廷儘忠，為太後、皇上效死，他日班師回朝，臣即致仕回籍，再不踏足宦海半步。”

袁世凱走後，小恭王溥偉從袖子裡摸出兩份摺子，呈了上去，說道：“主子來的路上，寫了兩個彈劾摺子，請太後聖斷。”

目睹兩個被彈劾的人一個在嚎，一個卻半句話都冇說，本籌算看場戲的善耆曉得，溥偉導演的這場戲還冇揭幕就要謝幕了，因而站出來奏道：“主子覺得，現在國事危急，似不亦究查這些細藐末節，還是應以軍國大事為重，先將亂黨叛軍剿除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