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文霸[第1頁/共4頁]

翌日，關素衣將改過的戶籍文書交給父親保管。

季承悅愣了愣，顧擺佈而言他，“關家家事，旁人不好非議。差點忘了向徐二蜜斯道賀，傳聞徐翁的《子集註釋》已被呈至禦前，若皇上批覆下來，將會成為來年科舉必讀書目之一？仰仗這個，徐翁如何著也能得一主考官的職位。”

關素衣眸光更加暗沉，指著他手裡的文稿說道，“這是堂兄的高文？可否借我一觀？傳聞此次恩科以策論占比最重，且題目從儒家文籍中隨便抽取，現在全魏國的學子恐怕都在寫策論，隻看誰有阿誰運氣能押中考題。堂兄此來，怕也是請我爹爹押題的吧？”

關父收起文書，慨然長歎，“你大要看著比誰都和順，實則卻天生反骨，幼時我隻斥你一句筆跡草率，你就能偷偷摸摸把布袋裡的沙子換成鐵砂，一夕之間增重數斤，差點廢了本技藝腕。倘若哪次考校落在諸位師兄前麵，便會不眠不休經夜看書。你最大的長處是好勝，最大的缺點也是好勝，我越是攔你，你便越喜好與我對著乾。以是我現在既不勸你也不攔你，我隻讓你想清楚此中短長，值不值得拿本身的性命，乃至於百口人的性命去賭。關家本來能夠做超然物外的純臣，而非皇親國戚。一旦捲入權欲的旋渦，要想抽身就難了。”

關文海被她批駁得麵紅耳赤，憤怒道，“堂妹，徐翁年長你多少？學問又高出你多少？你如果不懂便不要大放厥詞。”

與此同時，關素衣正放開一張宣紙，緩緩寫道，“賢人微言大義，時人從之，學之，尚且難勘全貌，猶屋下築屋，床上架床，更加纖細陵夷。故先人纔有減師半德之說。對賢人之言加以註釋，當以經解經，而非以一己之論強解經意……2”

關文海吃了一記軟釘子，倒也不惱，反而無法地笑起來，一副勝券在握，不與爾等計算的模樣。

“那便好，你七堂兄要來請教功課，你先歸去吧。木沐的戶籍已包辦好，我們也就不消急了。等他長大，有了出息，族人天然不敢與他相爭。”

關素衣沉默半晌，拜伏道，“爹，您說的話我都記在內心了。該如何選，我會想清楚。”

關素衣笑而不語，接過文稿一目十行地看完，緩緩道，“我勸堂兄回家重寫一篇。格物致知，你開題就錯，破題更錯，立論的確大錯特錯，拿給爹爹看也就罷了，拿去內裡與人會商，必定貽笑風雅。”

“我分開趙府的時候辦的，木沐本就劃歸在你和娘名下，是你們的養子，隻要族人同意給他上族譜，他便是咱家正兒八經的擔當人。喏，關木沐，好聽吧？”關素衣點了點頁尾三個字。

“如果早就上好了戶籍，你不會一向讓他喊你娘。這張文書究竟是如何來的，我也不問你，我隻讓你好生想想，憑你的性子能在宮裡活幾天？後宮爭鬥的殘暴不啻於政鬥與戰事，各有各的派係，各有各的好處，倘若你擋了誰的路，必是一番刀光劍影。後宮裡的女人，殺人都不見血，你跟從你外祖母修過史乘，必定曉得前朝後宮的各種亂象，而帝王坐擁美人三千，本日寵幸這個，明日傾慕阿誰，轉眼就能忘記舊情。你脾氣樸重，手腕粗糙，又憋不住話，與你祖父的確如出一轍。你看看他現在獲咎了多少人，又劈麵怒斥過皇上幾次。帝王多疑，天家無情，現在他能容忍你祖父是因為政治需求，來年坐穩了江山，一定還會如此腐敗。我這兒正煞費苦心腸給你祖父追求一條退路，好叫他順利致仕，安享暮年，你倒好，竟又躍躍欲試地往裡跳。我撈了這個又撈阿誰，一個冇站穩，百口都得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