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月初三(一)[第1頁/共3頁]
風沙柳絮飄飛當中,有個高瘦的男人從自家宅子裡走了出來,穿戴一件出毛的鹿皮坎肩,手上把玩著一個鼻菸壺,神態雍容,對著任何事兒有不屑一顧玩世不恭的笑容,明眼人一看就曉得是位旗下的大爺,隻見他踱著四方步,在天橋下走著,時不時的看著各式攤鋪,他對著書攤書鋪非常有興趣,常常看著一本書就立足逗留好久,有個賣榆錢的兒童,見到這個男人在看著書,畏畏縮縮的靠在阿誰男人的身後,謹慎翼翼的看著阿誰男人手裡的書。
書鋪的老闆袖動手,笑眯眯的看著兩小我扳談,隻是不說話,“如果進了同文館,那更是祖上積善了。”報童喜滋滋的說道,“萬歲爺之前就在同文館讀書的,如果能進了同文館,那豈不就成了萬歲爺的同窗,萬歲爺還能虐待了同窗?”
“聽這個大使回家祭祖的時候,宗祠中門大開,驅逐這個正四品的大員呢,那些人的嘴臉想想也感覺好笑。”老闆又對著孺子說道:“你瞧細心了,麵前的這位大爺就是在教誨部裡頭當差的,你弟弟能進學,該好好給大爺磕個頭!”
阿誰男人發笑,“洋差事可不是那麼好派的,不去同文館學上幾年外文,那邊能派的到。”
同治十一年,三月初三。
“扯遠了,”阿誰男人笑道,“你這個老狗,”男人指著書鋪的老闆,“嘴巴這麼碎,”固然話裡是抱怨,可語氣也是悠然得意的模樣,“我不過是在教誨部當著筆貼式,那邊算的上是我的功績。”
“天然是曉得的。”
“那字典貴的緊,”孺子笑道,“我們這些貧民家,如何買的起。”
“天然是對的,”書鋪的老闆應道:“同文館幾年畢業出來的,不是做了阿誰廠子的提調官,就是進了互市衙門、海關這些處所,另有的更是進了總理衙門,或者派了洋使節,我傳聞,有個同文館才畢業的,不過是二十出頭,隻是因為學的是甚麼德語,西洋新立了一個普魯士國,朝中冇有官員精通德語的,這天大的餡餅就掉到了他的頭上,從一個拿著九品俸祿的白丁門生兒,成了總理衙門部屬的駐普魯士國大使,正四品的紅頂戴,在西洋代表咱大清的天威,真真是戀慕死人!”
阿誰孺子持續說道,“不過也幸虧,”他的語氣裡又透著高傲,“我固然年紀大了,家裡的錢也不敷,不過我家的弟弟,父母親咬咬牙,已經籌辦讓他去上學了,這幾日就在湊學費呢,這把榆錢賣了,估摸著就湊齊了。”
“是是是,”阿誰兒童笑著回道,“之前是賣報紙的,我家裡頭一個鄰居,是宮裡頭出來的姑姑,認得字,以是教了幾年,不算是睜眼瞎,”阿誰孺子高傲的緊,“這幾日,把報紙都給家裡的弟弟賣去了,我改賣一會榆錢。大爺手裡的這本千字文,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