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317章 、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八)[第2頁/共12頁]
在絕望的明末中原,如許的景象年複一年地不竭產生,不管是地主、耕戶還是自耕農,都隻能在儲存與滅亡之間掙紮,在這個煉獄裡不竭煎熬,同時又無窮貪婪地吞噬著相互的屍身,來博得一點長久的滿足……六合之間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個龐大的養蠱木桶,冇有人曉得最後從桶裡爬出來的會是甚麼……
北國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江河湖塘儘皆冰封,六合一片烏黑。可駭的風雪又一次橫掃過本來就因為頻繁的天災而日趨荒涼的地盤,也掃蕩著那些勉強掙紮求活的勞苦百姓。
隻是可惜了那些戰死的好兄弟啊!他如是感喟著,想要伸手理一理頭髮,卻隻摸到了光禿禿的頭皮。
——當登州鎮的屯堡農莊一片欣欣茂發,結束了一年繁忙的軍戶農夫們正在和緩的屋子裡一邊烤火,一邊策畫著該去門市部(供銷社)購置多少年貨之時,山東省彆的大部分處所卻到處都是哀鴻遍野、民不聊生的慘痛氣象:小冰河期紛至遝來的天災和年久失修的水利工程,讓莊稼的畝產下跌到了悲催的境地,而凶惡如虎的地主仆人和官差衙役,又把獨一的一點兒糧食收成十足奪走,不給農夫留下半點活路。
“……我這邊實在也冇甚麼可清算的,那些不值錢的粗笨東西,乾脆就丟給房東好了,隻要帶上外院裡那些人就行……”張應宸先是環顧了一圈這座臨時租住的破院子,然後略帶遊移地說道,“……但一艘立春號就帶上這麼十幾小我,你的莊子彷彿也冇啥貨色……會不會有點太華侈了?”
熟諳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李孟掙紮著從稻草堆上坐起家子,看到本身的鐵哥們兒趙能一樣剃了個禿瓢,穿了一件藍布衣裳,正一邊渾厚地笑著,一邊遞給本身一個竹筒和一塊黑乎乎的雜糧餅子,嘴裡還在嘮嘮叨叨地嘀咕著,“……提及來,我們這回投的店主倒也慷慨,竟然真的一天開三頓飯!還給我們新衣裳穿!可為啥恰好卻要我們把頭髮都剃了呢?該不會因為是大老爺是和尚,以是要我們都當小沙彌吧?”
——究竟上,在張應宸剛來到海州城的時候,這邊的官兒和縉紳們對他本來是非常防備的——在中國當代社會,凡是碰到天然災害以後,常常是各路邪教展開鼓吹、忽悠信眾的大好機遇。
在這位衙役的千恩萬謝中,張應宸施施然地走了疇昔,如許的事情他在一起上幾近是應接不暇,就算是時不時到粥場上來巡查的典史和本縣的鄉勇首級,見了張應宸常常也要客氣一番。
——熙熙融融的喧鬨聲當中,前不久鑒於魯南局勢急劇惡化,方纔從山東沂州後撤到海州的海南島穿越眾元老院北上特派員,自稱道號“盜泉子”的張應宸,穿戴一身道服,內裡裹著一件棉袍和一件狗皮短襖,騎著一匹小毛驢,背後跟著兩個剛收的小道童,穿行在海州城門四周堆積的人群中。不時向四周的人點頭請安――比來幾天,他一向在海州這裡行醫濟人,已經有了“活神仙”的佳譽。不但是災黎,就是在粥場四周保持次序的衙役、鄉勇們也有很多受了他的醫療,對他即使冇有敬若神明,起碼也是客客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