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聽戲[第1頁/共4頁]
劉金吾訝異道:“咦,我才瞧見,幾日沒來,這獨抱樓又多了樂子了,這北昆班子也不知哪請來的,技藝不錯,”
常思豪問:“甚麼北昆,”
隻聽琴笙皆息,蕭聲漸細,曲調悠緩綿長,甚是淒慘,那鬚生換了一身烏黑箭氅,蒼頭素靴,腳步跌撞,上得台來一步三顫,馬頭琴響,頓起苦楚,鬚生望望天,瞧瞧地,捧起白鬚,點頭如泣,渾身抖戰,悲不成言,繼而胡琴又催,台上便如彌了一層愁雲慘霧,俄然間聞得梆子三響,驚得他雙目圓睜,猛擺頭將白鬚一甩,頓足提衣疾行,於台上來去穿越,似過了千山萬水,曆經無數蹍轉蹉跎,三圈過後,吃緊刹在台心,顛了兩顛,身子一弓,足尖挫地而退,同時大袖揮動,鼓得白鬚四起,如高山崩雪,麵破糧倉,劉金吾是看慣了戲的,見這鬚生作派絕妙,不由喊了聲:“好,”台下觀者也都掌聲潮起,喝采不竭。
常思豪道:“快去趕考,”
劉金吾道:“哦,這崑腔小戲本是南邊江蘇一帶的曲種,原是唱些才子才子的東西為多,傳到咱這邊來以後,北方人道情豪烈,改些曲調,編了很多武戲出來,作派也有竄改,便構成了‘北昆’,”
眼瞧中間一盞裙花飄過,常思豪忙點手喚住,問道:“這戲文唱的是甚麼,”
劉金吾拍桌歎道:“恰是,唉,這老太太也真是胡塗,多數是三國戲看很多了,竟學人吊頸,以絕子之念,但是她就沒想想,如許一來,兒子還能去考麼,成果梁伯龍大哭三日,治喪理喪,又守孝三年,這三年他熬得哀毀骨立,但是其誌不墮,反而彌堅,第三次又來測驗,一起順風順水,順利進了考場,一看考題,恰是本身最特長的,不由大喜,猜想這回不但考得上,並且定能奪得頭名,但是他比年守孝,日哭夜哭,身子已然熬得極虛,這一歡暢過分,竟然便昏倒了,末端大師交卷,他那還一個字都沒寫,”
常思豪點頭,他對戲曲本身興趣不大,倒是對這班主非常獵奇,不知這報酬何對秦浪川如此敬慕,竟然會為他寫戲詞來唱,眼瞧劉金吾哼著剛纔的曲調,回味咂嚼,如醉如迷,不覺好笑,說道:“既然可貴一見,我們便到背景去拜見一下如何,”
當時戲行稱“高台”,與搓澡修腳的人同流,職位頗低,乃至不如算卦先生,常思豪聽他這麼說,自感風趣,笑問道:“大才子如何不去考取個功名,反來寫戲唱戲,”
劉金吾一拍大腿:“好解,好解,可不是嗎,做老婆哪如做美人兒風景,內心必然是難過的了,還不能光本身難過,難過起來便折磨丈夫,誰害我難過我便要誰難過,要難過大師一起難過,哈哈,”
三絃音消,琴聲起調,那鬚生大袖一吞,鬚髯儘落,整衣裝甩箭氅虛指江山,依詠唱道:“振白眉豪傑舉頭,跨紅日馬躍城頭,長刀指處眾賊休,烽熄烽火瘦,豪情縱橫六合,熱血暖了清秋,劈靂驚天恨當頭,一身俠骨涼透,落落英魂彆亂世,敢迎殘陽獨走,西行惟缺壯行酒,徒有韃虜十萬血,誰來蒸釀兌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