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在數[第1頁/共5頁]

人們搖槳前劃，那三條大船落空梢公，被水流一衝，向下流漂去，馮泉曉略微鬆了口氣，撿起支槳來正要幫手盪舟，忽聽“嘩啦”一響，水裡突地冒一隻手來，扒住了小艇的後幫，世人還當是官府的水鬼，抄刀正要去剁，俄然認出：“是虎爺，”七手八腳，把虎耀亭扯了上來，隻見他右臂還攏著小我，神采發青昏倒不醒，身上絲絲縷縷纏著很多網線水草，上麵還粘著柄刀。

方枕諾展開眼睛，一個白衣小尼麵對火光，正舒袖伸開雙臂，濕垂的寬衣大袖像方纔揭起、晾在杆上的豆腐皮，他悄悄看了一會兒，道：“你這姿式，倒和前人向湖神祈福的姿式有些類似，”

姬野平道：“莫非他現在已經……”

小尼道：“現在我是甚麼樣的人，我本身也說不清，不過，我看你倒真有些儒生的模樣，”

方枕諾笑道：“哦，儒家講‘非禮勿視’，我如許非止冒昧，乃至該說是下賤纔對，與儒生的作為可不大相稱呢，”

方枕諾笑著拍拍石階：“離火太近也會烤得很痛的，要不要過來坐坐，”

火光將她裹身的濕衣照透，白裡透紅，勾畫出一副動聽曲線，周身騰起的水氣在逆光中浮搖，似有無上玄機。

碎殼是貝類的骸骨，故而這片中庭名為“骨海”，無人知其深厚，但知底部有石洞與湖相連，每當洞庭潮起之時，湖水從骨海底部滲漫而出，濾儘雜質，澈如清泉。

荊零雨仰對星空，喃喃道：“凡事皆有因果，或許真是遭劫的在數，在數者難逃吧，”

荊零雨溫馨了好一會兒，兩臂放低，緩緩地轉過身來，望著方枕諾：“我原來覺得你很聰明，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十倍，”

馮泉曉向前望時，幾艘官軍大艦已然逆流駛入河口，船首火舌亂吐，也開端向這邊進犯，看得出來，官船固然數量很多，但形製較大，吃水頗深，能擠進河道構成有效威脅的並不會多，他忙擺手錶示二人快走，同時批示部下將船體打橫，操縱側炮迎擊。

身後的人仍沒有動。

方枕諾並不轉頭，隻是略微側向挪動了一些，緩緩坐在階邊。

過未幾時，柴床在中庭堆好，他俯身把燕淩雲的屍身抱起來，緩緩放在上麵，蹲下打火撲滅。

步音如水，在他身側流繞下階。

胡風道：“讓我看看，”飛身形跳到馮泉曉的船上，虎耀亭道：“我不焦急，先看老龍，”錯肩讓開，胡風伏低身子打亮火摺，去照龍波樹的臉，一瞧他口唇、眼窩鼓腫如蛙，皮下森森透青泛紫，頓時神采大寒。

半晌間潑啦啦幾聲水響，救生小艇落入水中，世人紛繁跳船。

兩岸上的東廠做事正在喝罵官軍，很快就能重新構造打擊，馮泉曉連連擺手，世人低頭劃槳，乘著狼籍的炮聲和夜色保護敏捷撤離，出去不到二十丈，就聽“轟”、“轟”、“轟”連聲巨響，轉頭看時，，貨艙裡備好的油桶接連爆炸，三條大船上熾焰摩天，拖出長長火尾，直向官艦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