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廠衛[第1頁/共5頁]
徐三公子眯起眼睛。神采裡較著冷了一些:“都城上好的茶社茶社。但是很多。不過有些處所。茶是好茶。水卻總燒得太熱。燙得客人們老是嘶聲叫喚。我這身材。油膩吃很多。內心火大。喜好喝涼的。可受不得阿誰。”
曾仕權移開目光。笑道:“嘿嘿。咱家不過廠裡廠外一個跑閒腿兒的。耍個錢哪。逗個笑兒啊。吃吃喝喝混光陰罷了。哪有多高的識見。那些個有一搭沒一搭兒的事情啊。每天這耳朵裡灌得太多。想起來呀。就問問查查。偶然也就懶得理了。”他視野平掃之處。一眾官富人等各自低頭噤聲。
“啊。”徐三公子張口拉出長音。顯得有些遲滯。佯笑道:“是嗎。獨抱樓還能出這事。唉。這要擱在之前。還真難設想啊。”
曾仕權肩頭略欠。身後有東廠侍從做事跟近上前。服侍他將花狐暖裘撤除。恭身低頭退下一樓。曾仕權瞧瞧王文池身邊的那灘血。眉頭皺起。從懷裡取出一方白絹掩開口鼻。道:“哎喲。你瞧瞧。這個腥氣喲。我說李大人哪。你這腿上工夫下得也是太深。這麼踢人。哪受得了。你看人家三公子找的能工巧匠把這樓修很多標緻。好端端的卻弄臟了。哎。可惜呀。多可惜呀。”
常思豪眼睛一嚮往梯口瞧著。隻見前麵上來此人四十擺佈年紀。兩眼含笑。麵上皺紋多且細。膚白不必。披一領花狐暖裘。內穿一身水紅色加厚長衣。豔色光鮮。前麵那被稱為李大人的兩鬢微白。年紀似更長些。生得顴額聳岸。眉如鷹翅。身材較為細弱。一襲黑衣外罩暖袍。並不是官衣的打扮。
兩人目光銜交。彷彿都插進了對方的內心。摸索互換著相互的設法。半晌以後。徐三公子漸漸暴露笑意:“說得好。實在有福沒福的。瞧瞧現在過的甚麼日子。也就明白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河道都能改道。何況於人呢。嚴相也去了幾年了。出事時獨抱樓沒涉及到已屬大幸。他們撐到現在是挺不輕易。但此人如果不識時務。偶爾受些折挫。也在道理當中吧。曾掌爺。您說呢。”
“哈哈哈哈。”
曾仕權笑道:“喲。要您破鈔。這合適嗎。”
“嗬嗬嗬嗬。”曾仕權掩嘴而笑。那一小塊白絹被口中氣味吹得撲簌簌亂跳。他翹指將白絹一甩:“哎喲。這您但是難堪我了。咱家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哪能看得準誰們家的福祿厚薄呢。不過俗話說的好。有福之人不消忙。無福之人跑斷腸。有些東西還不都是一念之間的事兒嘛。福報生在造化上。三爺您有多少福。那還得看您如何做了。”
曾仕權手指著他作出虛戳之勢。笑道:“就你壞。我們這廠底下跑閒活兒的。一年有多少俸祿。哪架得住到這地兒來開消呀。待會兒。你可得少喝點兒。給我省些酒兒錢。”說到這兒。又轉向徐三公子。道:“我料著三爺的館子開張。必會請些朋友來熱烈熱烈。但是等了這麼多天哪。也沒見個帖子送來。要不是仗著廠裡動靜便利。信兒傳的快。隻怕今兒這場大熱烈要錯疇昔了。”說著話的同時。臉上皮笑肉不笑地暴露些許怏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