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天下[第1頁/共7頁]

伴計退開。兩人舉筷進餐。荊零雨專夾些蝦球、炒肉來吃。全沒削髮人的模樣。常思豪想著剛纔的問題。很有些食不知味。便不住斟酒來喝。幾杯下肚。聽得西方靠牆之處有人大聲說話。一人正讚道：“聲雄。氣壯。真好詩也。想不到風塵中有此女子。可貴。可貴。”側目瞧去。原來那桌坐著兩個文士。一個三十多歲年紀。麵如撲粉。眉角巍峨。身穿紅色畫袍。上有雲山斑斕。大江中流。好一似妙筆劃得。勢態渾雄。另一個方麵大耳。目朗神清。顴高須短。一身正氣。身上青衫罩體兩袖盤符。打扮近似道人。

荊零雨道：“固然不像你想像的那樣。但究竟是差未幾的。太祖爺打消了丞相一職。統統國度事件都要他本身親身措置。累得很呐。後來的天子隻顧吃喝玩樂。便懶得再批那些奏摺了。因而便讓內閣的大學士在奏章上簽必定見。把事情闡發好。並且給出處理計劃。這就叫‘票擬’。皇上看完。不消動腦筋。隻批行或不可就得了。這就是內閣崛起的啟事。”

但是這也僅是一個小小的方麵。實際上從百姓的婚喪嫁娶、經謀生存。到販子文娛休閒言談。乃至市場裡菜價的顛簸。每天產生的統統都會事無大小傳入東廠。記實在案。

隻聽荊零雨聲音低了些。持續說道：“但到了嘉靖帝這。他整天燒香學道。幾十年不上朝。跟大臣都見不著麵。因而這‘票擬’的摺子就要通過寺人遞進宮去。皇上偶然批字。偶然就口傳旨意。如此一來。這些鳥籠子不就有了玩花腔的本錢和機遇了麼。馮保是司禮監秉筆寺人。乃至能夠代天子對內閣票擬停止唆使。以是啊。就算當朝首輔大人。也要瞧著他的眼色。相互間搞好乾係才行。至於提督東廠。倒是小事一樁了。對一個寺人來說。如何固寵纔是大事。服侍好了皇上。甚麼都有。東廠不過是個東西。是把刀。是條狗。用時一指就疇昔了。以是馮保倒不如何管。都全權交給郭書繁華去辦。”

“北望燕雲不絕頂。大江東去水悠悠。”

常思豪“哎”了一聲。手捂了臉。扭開首去：“人都死了。有甚麼可樂。真無聊。”

國土淪喪。長城亦隨之劃入了外族的版圖。

伴計笑道：“回女人的話兒。小的姓肖。名叫肖念茲。我娘生了我們哥兒倆。一對孿生兄弟。我是哥哥。我弟小的時候上書院。不知怎地就不很合群兒。漸漸地得了一種愁悶之病。窩囊死了。倒是我活得精精力神兒。話也越來越多。能夠我弟的話都教我說了。後來找活乾的時候。大家嫌我嘴碎。到哪兒哪兒煩我。隻好到酒樓當伴計來了。”

“好小黑。你學我。”荊零雨嗔了這一句。彷彿想到甚麼。又嘿嘿一笑：“那好啊。師太就師太。本師太論起來。和你嶽祖父秦浪川一輩。今後咱二人便也以祖孫相稱吧。”常思豪道：“能夠啊。不過稱呼上倒有點讓人頭疼。我是該叫你姥姥。還是奶奶呢。”荊零雨揮揮手錶示無所謂。常思豪：“嗯。那我為表示尊敬。便合在一起叫吧……姥奶奶。你好。”荊零雨抬頭眯眼。正笑不滋兒地美。一聽前麵那句姥奶奶。立即小嘴兒又撅了起來：“好你個臭小黑。又拿我尋高興。你才老呢。你是老爺爺。”常思豪哈哈一笑：“老爺爺。老奶奶。嗯。那可妙得緊哪。”荊零雨自知語失。氣急廢弛。一巴掌甩了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