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隆慶托孤（六）[第1頁/共3頁]

隆慶強打精力，說道：“先生，朕實有負祖宗，卻萬幸有先生在，使不致有負天下。現在太子年幼，中宮和貴妃亦不知政務，隻能以天下累先生了，請先生好好教誨我兒，一如當年教朕普通……”

高拱領銜，郭樸、張居正隨後，三輔臣呈品字形而入乾清宮，一進天子寢殿，便瞥見隆慶斜倚在被稍稍支起的禦榻上，正朝他們看來。

隆慶見高拱動情，也是雙目含淚，帶著不捨點了點頭，又偏過甚去，朝朱翊鈞道：“太子，高先生是朕的教員，今以朕所托，又教之於你，你當尊之重之，如敬朕普通。”

但是……為甚麼呢？

高拱見天子打起精力說出來的話都非常有氣有力，而麵相更是一片灰白，眼窩深陷，恰好臉頰浮腫，不由悲從中來，哽嚥著道：“老臣來遲，請皇上降罪。”說著便跪了下去，一頭磕在地上。

隆慶吃力地朝太子伸出左手，朱翊鈞趕緊上前一步，雙手握住，道：“父皇，兒子在這裡……”

高拱三人各坐了半邊屁股，這時纔有空打量寢殿中的詳情。

朱翊鈞見寵他愛他至深的父親到了這個時候，念念不忘的還是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聲來，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掉落在禦榻邊沿，不住點頭：“兒子記著了，父皇，兒子都記著了……父皇，你不要丟下鈞兒好嗎？”

這都冇有甚麼不測，不測是太子身邊竟然還站著一人，身著大紅紵絲飛魚服，麵色沉寂穆肅，個頭卻隻比太子略高一點——此人竟是高務實。

就算天子病重，乃至已經懶得說話了，可皇後、貴妃乃至司禮監掌印和幾大秉筆都在，這裡頭總不會連一個明白人都冇有吧？

卻見寢殿當中除了天子在當中的禦榻上半倚著，皇後及李貴妃均在禦榻右邊躬身抓著天子的右手，而太子則站禦榻左邊肅立不動。

高拱三人屁股還冇坐熱，趕緊又起家下拜。而孟衝已經上前一步宣召——就是把天子剛纔這話白話一番，轉成口諭：“聖諭：朕嗣祖宗大統，今方六年，偶得此疾，遽不能起，有負先皇吩咐。東宮幼小，朕今付之卿等三臣，宜協心幫手，遵循祖製，保固皇圖。卿等功在社稷，萬世不泯。”

隆慶想來冇推測皇後會問這麼一句，先是稍稍一怔，然後毫不躊躇地微微抬起食指，指著高拱，道：“凡有事難決，問高先生便可。”

陳皇後與李貴妃見太子如此，也都節製不住情感，一齊哭了起來，寢殿當中，一時哭聲四起，悲淒萬分。

朱翊鈞一邊落淚，一邊用力點頭。

包含高拱在內，三輔臣見了這個站位都是一怔。

孟衝趕緊號召小寺人們搬來三個錦凳，請三輔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