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疲憊[第1頁/共3頁]
青磚黑瓦的廊廡下,婢女們依序擺列兩排,捧盥洗之物,躬身輕手重腳魚貫而入,服侍謝雲初在外間梳洗。
落霞亭前葳蕤盛開的紫藤,如雲般將大半座亭台蓋入此中,濕漉漉的青石階上,和洗得黑亮的屋瓦上,儘是霞紫落花。
不等長姐同她說話,她烏黑冰冷的眸子已看向劉媽媽:“劉媽媽,阿姐到底為何俄然回了永嘉?”
“劉媽媽!”謝雯蔓驚得站起家來,“你混說甚麼!六郎……劉媽媽慣是大驚小怪,你彆聽她的!”
“讓人備水。”謝雲初語氣不容置否。
“是!”
劉媽媽顧不上其他,上前撲通跪在謝雲初跟前不住叩首,語聲哽咽:“六郎……六郎您救救女人!救救女人吧!女人如果再回蘇家……下一次返來的怕就是屍身了!”
最後成為“謝家六郎”時,她事不關己的任由這對母女抱著她哭,腦海裡是上一世被骨肉親眷無數次放棄的割心之痛。
謝家母親和長姐兩人,是宿世此生賜與她最多暖和緩疼惜的人。
謝雲初心口悶疼,她將濕答答的油紙傘倚靠在蓮花柱基上,扶著長姐坐下。
“雲初自中毒以後身子就弱,常日裡都是靠湯藥吊著,媽媽你將蘇家的肮臟事奉告雲初,你讓雲初如何辦?再讓她捨命去跪嗎?”謝雯蔓尾音哽咽,她垂眸用帕子沾了沾眼淚,長撥出一口氣安埋頭境,鼻音非常濃厚,“我今兒赴約來見雲初,是怕她見不到我,去了書院胡思亂想,不是為了找雲初抱怨的,媽媽你若還想跟著我,就不要在雲初跟前胡說話。”
綿綿細雨垂幕而降,水汽氤氳,霧似的覆蓋著古樸卓然的謝府。
謝雯蔓轉頭瞧見謝雲初,眼淚幾乎又從通紅的眼眶中湧了出來,她撐著石桌站起家,緊攥著帕子,忍住淚水,笑盈盈望著謝雲初,道:“一年不見,六郎又長高了很多。”
玉蓮追了幾步,打簾就見謝雲初已沿簾竹簾低垂的迴廊走出穿堂,她不敢禁止,忙拎著裙襬出來去尋孔嬤嬤。
劉媽媽見謝雯蔓哭,也難受地直哭:“可女人你該如何辦啊!老太爺和老太太已經擺盪了,如果不能和離……女人你遲早要被蘇明航阿誰畜牲打死啊!”
見謝雲初麵色沉沉,劉媽媽交疊在小腹前的手顫抖著收緊,大女人不讓她同六郎說,可如果不說……
很快,碧紗櫥內的燈便全亮了。
距長姐出嫁不過三年,現在竟全然不見長姐在家做女人時的爛漫目光。
長姐鉸了厚重的劉海,塗了幾層的脂粉和口脂,還是遮不住臉上的怠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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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雯蔓一邊同劉媽媽點頭,一邊笑著道:“哪有那麼多為甚麼,阿姐已經好久冇有見過阿孃和雲初了,雲初不想阿姐嗎?”
謝雲初麵沉如水,看也不看謝雯蔓,坐在石凳上未動,隻一把攥住謝雯蔓的手腕,拉著謝雯蔓坐下,目光緊盯劉媽媽:“劉媽媽,我曉得你是忠心阿姐的,以是我才讓元寶將您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