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子規泣49┇惟願與君，琴瑟長相和[第1頁/共2頁]

想當初，丞相連夜趕至甘泉宮求見天子，君臣相持不下，終究丞相特許郡君之位授予小公主，以換得太子全麵。安撫龍顏方可息事寧人，可天子的情麵也不是白給的，他又怎捨得委曲了敬愛的女兒？他應允這場不公允的買賣，必定是成心圖的。

在姬舜的潛認識裡，幽夢是要有高文為的，女兒身，已不能成為束縛她政治前程的桎梏，她所完善的，隻是精確的培養，另有生長的時候。

姬舜凝著一絲笑，暗自尋味。

文淵閣中的梅自寒垂目端坐，還是在執筆推硯，書落華藻，隻是偶爾間亦會無端失神，平增一縷悵惘。

姬舜沉默望她一會，端倪伸展：“可貴朕的女兒有如此開闊的胸懷，你若生為男兒，如何不能成為經天緯地的賢君？”

那是在一顆梧桐樹後，夜色昏黃隱著個纖巧人影，月光如水銀般從梧桐葉子間漏灑下來，微小照見她身姿楚楚，瞻仰的雙瞳中水光暗湧，閃現的，儘是那夜閣樓相敘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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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終有一日可共君，纏綿而歌，琴瑟長相和。

此時枝葉影子稀少落身，化作她衣上的暗繡，衣角被風吹得時起時落，春日深夜還是很涼的，可她就這般物我兩忘地佇著，涓滴感受不到料峭的寒意。

他長吸縷氣，麵上春意駘蕩：“好吧，父皇就準了你這鴻鵠大願。”

幽夢按捺不住欣喜地昂首，晴光滿麵地行下大禮：“謝父皇隆恩！”

她心頭暗生了些嬌羞嗔怨的小愁悶，非常難為情地與他對視著。

她含淚而無措：“你如何……”

“父皇犒賞兒臣這麼大一座私園府邸，如此巧奪天工，隻給女兒一人住實在是過分奢糜華侈了，隻怕女兒住得都不心安。”幽夢動容相視，“杜甫詩有言：「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如何有如許不解風情的男人！

似此星鬥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回身將情思寄於月華，替她與窗渾家徹夜相伴。

隻見他眉眼清輝落在她臉上，保持著那份如水的平靜：“即使「琴瑟在禦，莫不靜好」……也該發乎情，止乎於禮。”

高閣燈火似星火，映入閣外一雙落寞的眼眸――

她深深凝住，彷彿跌進一團龐大的迷霧，是不是哭太狠、胡塗了，他的話，如何有點聽不懂了？

實在，自天子接管了請封發起之始，他和丞相就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共鳴――既然幽夢被例外封了王爵，便與那些皇子一樣享有劃一的擔當權，他日入主封國，統治一方，其權位天然不是虛設。

她幽咽泉湧，淚目輕顫，眼神卻噙著十二分的果斷：

寂夜風涼，漫天星子若螢火撲簌，不知誰家苦衷陰晴不寧，此中柔情，欲訴還休。

她隻曉得，從那晚失魂落魄走出文淵閣開端，她內心就一向藏著點五味雜陳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