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9 太子妃[第1頁/共3頁]

那一刻，殷夢沉肯定，他在上官綺月的眸子裡，看到了最純粹而激烈的恨。

皇後的聲音，在安靜裡加了一絲欣喜，一絲悔恨，在偌大的宮室裡重重迴盪：“是的，本宮想讓你嫁給下一任天子……太子，舒玄！”

皇後沉默一會，竟又掉下淚來：“暮年還道你是個莽撞癡頑的，卻不知你還孝敬，剋日來也懂事很多，禮節也全麵了。”

說著，逶迤進得內殿來。殿中燃了安眠香，沉寂一如死井。皇後寂然躺於紫檀木鶴鹿長春軟榻中，神采慘白如紙。她將手中湯藥放下，悄悄跪坐於太後榻前，為她拿捏起雙腿來。

皇後還是沉默，看向綺月的目光卻多了幾絲切磋。卻隻聽瓷器悄悄脆響，本來皇後竟自端起碗，漸漸攪拌著將藥汁飲下。她長長的赤金點翠鑲珠護甲磕著碗，竟然給人一絲冰冷砭骨的寒意。

皇後的身子微微生硬一下，隨即放鬆下來。隻聽她慈愛的聲音幽幽響起：“綺月，你已經十五歲了，也該考慮出嫁的事情了。”

心底一片苦楚。

果不其然，見皇後舒心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發間的簪子：“這件金飾多年未見了，一見便想起你小時候。當時你體弱多病，總愛粘著本宮，一時一刻也不放手。連皇上來了，你也不肯讓他抱一抱。宮女們都說，本宮疼你比疼太薇還多。”

綺月假裝不知，指導著畫道：“皇後母範天下，心繫萬民，如果不保養身子，如何能目睹亂世承平？唯有皇後安康，纔是百姓之福，更能保我大周萬世繁華啊。”

“皇後談笑了，綺月自幼由皇後哺育，皇後賢明睿智，連宮女都調教的識文斷字，機警非常，綺月怎能不懂事孝敬呢？”她展顏一笑，將藥碗端起，不幸兮兮的望向她，“綺月出去時誇下海口，保皇後喝下湯藥，現在皇後若還不喝，楊姑姑也要罰綺月了呢。皇後就當不幸綺月，領了您的經驗又要受姑姑的懲罰，將藥喝下吧。”

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綺月屏住呼吸，微微向後挪動了一下，方低聲道：“姻緣之事但隨天定，綺月不能苛求。”

皇後心中究竟把上陽郡主這表侄女當何為麼，肆意揉捏捉弄？

鬥彩纏枝花草碗中，烏黑的湯藥披髮了貧寒味道。她穩穩接過，慎重道：“姑姑放心。”

她將藥喝完，看著綺月淡淡道：“綺月啊，你說本宮待你如何？”

便假裝天真，輕柔笑道：“皇後哺育綺月十幾年，綺月心中天然感激非常。若說親生母親對女兒，也不能更好的。綺月自幼父母雙亡，都是皇後福澤庇佑，才氣安然生長的。”

皇後固然看著她淺笑，卻還是不肯喝藥的模樣，她滑頭一笑，將帶來的那幅春耕圖漸漸放開。那圖上繪的是農家織作景象，一派新綠，清爽新奇，畫幅中更有幾個玩皮的牧童玩耍，活矯捷現。皇後公然細細看了，眸子裡的光一點一點亮了起來，略略嶙峋的雙手也緊緊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