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夢裡幾度回故鄉[第2頁/共4頁]

猩紅的血從他的拳頭淋下，落在他的臉上眼上。他越來越亢奮，行動越來越狂猛。

又有人抓了上來，力度大得幾近要把他扯下去，他咬牙，一拳砸在那人的鼻梁骨上。那一刹時，他彷彿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溫熱黏稠的液體飛濺到他的手上，冰冷的手一下有了溫度。

“哎……”

如果不是這東西磨破了腳踝，腐臭得有些發疼的話，這聲音在這船艙裡倒是無可厚非的好聽。他想。

“真臟。”

陸吾，她說本身叫這個名字。但到底這是不是她的名字，他並不清楚。

水漫上他的腰時，他俄然打了個冷顫。這冷顫就如同一記警鐘，哐地敲響。

充滿著腐臭味的船艙裡時不時傳來抽泣聲，即便在船麵被雨水砸得劈裡啪啦作響的時候，他還是能等閒地辯白出那些寒微的抽泣聲。

厥後想想，這個剪影，或許竄改了他的平生也說不定。

“如何樣如何樣,宗主是不是醒了？！”

雨水傾瀉出去，沖刷掉了他眼角和嘴角的血，將他的臉泡得微微發白髮皺，如同死魚的肚皮。但他卻仍然狂笑著，彷彿瘋了似的。

開初，他有想過逃竄，也確切勝利地逃出了船艙。但當站在船麵上的他瞥見四週一望無邊的江水時，內心就如同清井中被倒了一碗墨汁，連綿的玄色密密匝匝地包裹過來，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聲音越來越近。

因為隻要一下雨，暗無天日的船艙就會變得更加令人作嘔。

因為這痛感，他一下子規複了沉著。顧不得腳上沉重的腳鐐，他幾近使出了吃奶的勁，才爬上了通上船麵的木梯。他昂著頭，冒死地捶著蓋板。

白白紅紅的一片，那些被水泡過的傷口全都腫脹流膿，連動根手指都是鑽心的疼。不過幸虧，還是能動的。

又一次，他看到了那抹紅色。

戎言感覺本身滿身都熱了起來，有不著名的火在他的身材裡燒著，灼得他口乾舌燥。

來人是同他一貫熟悉的靈樞，望著素問殷切的神情，他抿嘴搖了點頭,“冇有。”

那天的雨尤其大。船晃得幾近就像下一刻就會被掀翻，沉屍江底。

夢裡的他愣愣地看著她。風揚起她的髮尾和衣襬，飄飄欲仙。

念無島戎言的夢境也呈現了滿眼的白。

阿誰時候的他，真的很怕下雨。

他就這麼地呆呆地望著天空，看到了雲捲雲舒，看到了紅色的老虎……

他嗓子一鬆，吐了出來，酸水漫出他的嘴，嘩啦啦地混進了肮臟的水中。像是要把身材裡的統統水分都吐完一樣，他勾著頭，連輪作嘔。

那邊就如同是野獸深不見底的大口，而他正一步一步地走出來，孑然一身，踽踽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