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1頁/共4頁]
晏子欽無法地看著矮墩墩的弟弟和人高馬大的杜和在天井裡丟沙包丟的不亦樂乎,問道:“鈺兒,教你讀書的王益王先生呢?你都不消讀書的嗎?”
所謂近鄉情怯,說的大抵就是晏子欽此時的感受吧。如果純真的衣錦榮歸,那是多麼的光榮,可到了本日,倒是年紀悄悄棄官返鄉,倒不是怕人閒話,隻是人言可畏,眼神亦可殺人。
晏子欽用熱水洗漱過,坐在床側歎道:“畢竟是鄉裡,親戚間親厚,比我設想的好多了。”
晏老夫人許氏一身青布衣,自丈夫歸天後,她吃齋唸佛已有五年,除了管管家裡的事,也不太留意內裡的是非,養出一副清寂描述,見宗子返來,可貴笑容滿麵,拉著兒子的手喟歎了一番,隻道:“返來了就好。”又看著新婦,眼裡安靜如水,並冇有過量愛好,也冇有不滿,從腕上取下一隻鐲子交給她,說是晏家女眷家傳的東西。
晏子欽、晏子鈺、杜和三人麵麵相覷,各自心道:“王安石如何了?不就是一個小孩子嗎?這女人莫非是中邪了!”
來時隻要四艘船,分開時倒成了六艘。莫申明姝東西多,杜和的東西也很多,他哥哥早就曉得弟弟跟在晏子欽身邊做事,想著有個平輩的狀元郎教誨,總好過在家裡兄弟倆吹鬍子瞪眼誰也看不管誰,便連夜差人把杜和的行李打包送來,另包來一封五十兩的銀子,看得杜和一陣肉疼,偷偷唸叨著:“早曉得就不把那枚貓兒睛當了,還是過了刻日贖不返來的絕當!”
看著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年僅六歲的“將來宰相”王安石驚駭地今後退了兩步,卻還是落入了怪阿姨的魔掌。
少年道:“鄙人王安石。”
晏子欽天然曉得她心中不快,二人彆離躺下睡了,都是展轉難眠,到了半夜時分,明姝已經困極睡去,卻聞聲晏子欽幽幽一歎:“我也是在賭,賭朝廷的風向。”
明姝半笑不笑道:“舒州呆了個把月,倒是把一顆心掛在高都頭身上。”
晏子欽立在船尾最後張望了渡口上纖細的人影,回身挑簾走近船篷,春岫從速把他肩上的雪沫子撣下去,將外套掛在一旁,免得被紅泥爐裡散出的熱氣化開,洇濕了衣物。
書聲琅琅吵醒了明姝的午覺,草草理了鬢髮,迷含混糊出門看看天光,卻見許安度量一摞書,領著一個麵熟的孩子朝書齋走去,一身小紅襖、毛領子,顯得玉雪敬愛,看上去和晏子鈺同庚,隻是板著小臉,冇有晏子鈺那種天真爛漫,明姝問了一句:“許老伯,這位小官人是誰?”
天下冇有不散的筵席,高睿還要持續留下當差,晏子欽一家登舟遠去那天,除卻受過他恩德的衙門舊部,另有些感念他的鄉民來渡口相送。
晏子欽接過手爐,繞開狹劃子篷裡擺的滿滿鐺鐺的小桌、小櫃,和明姝同坐在一張厚毛席子上,兩人挨在一起,爐子裡火光亮滅,照得二人臉上紅撲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