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頁/共4頁]
晏子欽卻偷偷扯住她的衣袖,燈影下愈發晶亮的雙瞳被垂下的長睫半掩住,像隻小植物一樣低聲道:“放心,明天我會籌辦好禮品的,叫你後天風風景光地見嶽家。”
隻是現在的明姝還不明白,這就是塵封多年的“少女心”破冰的聲音啊……
晏子欽刷刷點點,抄完了明姝寫過的內容,問道:“另有彆的嗎?”
許杭麵上無光,明姝也愣住了,待到房中隻剩他們兩人時,她才慢吞吞隧道:“我不是奇怪幾件東西,隻是宦海就是如許,你本日送走這幾箱東西,來日還會有更多的人來撞木鐘、走門路,日子久了,你還當真是隔年的黃豆――油鹽不進不成?”
學而優則仕,像晏子欽如許名列一甲的人才大多都留在館閣、寺監中做些清要的事情,常在官家麵前走動,升遷的機遇也就更大,若能升任知製誥,專為天子草擬聖旨,或是入六部任職,將來封侯拜相也在道理當中。與晏子欽同宗同縣、又一樣以神童身份招考的長輩晏殊走的就是這條門路,隻是他剛被貶官,從刑部侍郎左遷為宣州知州,晏子欽此次入京無緣拜見。
昔日,晏子欽出入書齋便如出入自家臥房普通,本日卻被門口的青衣小童攔了下來。
等等,她為甚麼要用誘拐這兩個字?春岫說不清道不明,捂著嘴往廚下去了。
晏子欽進了東間,就見明姝坐在南窗下的竹榻上,對著一張平頭案,案上放開一張玉版紙,一旁就是裝滿了各式甜滋滋、軟糯糯吃食的攢盒。
隻是他不會說,這些寶貝都是湊趣晏子欽不著,轉而湊趣他的人解囊相贈的,無本萬利,順水情麵,不收白不收嘛,何況他也冇中飽私囊,全都拿出來交給小兩口了。
“還是讓我來寫禮單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蘸飽了筆,從紙缸裡抽出一卷極新的泥金紙,重新開端謄寫。
明姝見他進門,朝著臉盆架努努嘴,“去,先洗手。”
晏子欽依言淨了手,坐在案前的黑漆方凳上用竹簽子揀果子吃,明姝看也不看他,閒閒道:“要出去則出去,站在門外,下人們還覺得我是母夜叉,頭一天就嚇得你不敢露麵。”
晏子欽無言,摸了摸鼻子,見明姝在紙上塗塗寫寫,甚麼泥金花扇五把、官會銀錠十對,洋洋灑灑十來行,筆跡還算工緻,卻也隻逗留在工緻上了。
前些天新科進士的清談會上,名列榜眼的同榜學兄韓琦和他談起授官一事,國朝的官員分為京官和外職,外職又分繁華之鄉和窮鄉僻壤,天壤當中,天然是天子腳下的京官最吃香,一樣品級的官員,外職官員見了京官卻要施禮,報酬之差異顯而易見。
明姝心道:“如何,嫌我的字丟臉?”可一見晏子欽的筆跡,她但是甚麼脾氣都冇有了,冇體例,人家的字的確都雅,鐵畫銀鉤,顏筋柳骨,一撇如懦夫拔劍,神采動聽,一捺如群鴻戲海,舞鶴遊天,橫如箭,豎如戟,明姝俄然想起父親講他小時練字的景象,老先生把一疊沉重的銅錢墜在筆梢,苦練三年,待到撤下銅錢之時,天然筆下生風,不知這個小包子是否也是如此苦練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