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頁/共4頁]

男人聽到這一席話，本來還被肝火中燒的人彷彿兜頭被腳下一盆涼水，立即復甦過來。能在兩淮這等地界兒養下這麼大師業的男人，縱使品性堪憂，腦筋到底不壞。他如有所思的看著躺在床榻上，顯得嬌柔膽小的女孩子，強行壓下滿心的肝火，滿臉堆笑道：“那不知女人……到底想做甚麼？”

入目標紅木房梁脂濃粉膩，入耳的絲竹聲聲靡靡之音，坐在床榻邊兒上的婦人盛飾豔抹，頭上還插著一隻足有二兩重的金釵。她握著霍青毓露在紗被外頭的手喋喋不休的說道：“可算是醒了，你說你這孩子，既入了這裡又有甚麼想不開的。好生受著調、教，將來嫁到繁華窩裡頭，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想要甚麼希奇東西冇有？豈不是比平常官宦人家的女孩子還要享用。你何必這般作踐本身――”

霍青毓好似幾百輩子冇喝過水一樣的接連灌了大半盞，方纔悠悠轉醒。

“閉嘴！”被關在齊王府邸的小偏院兒裡守靜唸佛，向來冷僻慣了的霍青毓那裡受得了人如此聒噪。忍不住疾言厲色的怒斥一句，噎的那婦人滿麵紫漲。神采青一陣紅一陣的變了半晌，摔了霍青毓的手臂站起來嘲笑道：“我勸你也復甦著些兒，今兒這事兒是我瞞著，馮老三還不曉得呢。真如果叫他曉得了，你覺得你討得了好果子吃？實話奉告你罷，你這一哭二鬨三吊頸的把戲我可見多了。真覺得能哄得住誰？你如果當真有烈性，真一頭碰死在屋裡我也高看你三分。現在這麼不死不活的模樣兒是裝給誰看？冇得叫人噁心。”

醉芳樓的嬤嬤便把這動靜劈麵奉告，末端嘲笑道：“我不管你是失心瘋也好，用心為之也罷。你就算是想著攀高枝兒，也該有攀高枝兒的本錢。倘若隻守在柴房裡癡人說夢，那你一輩子都隻能是爛泥渾濁之身！”

霍青毓嘲笑著閉上了眼睛，“我纔是霍青毓，你又是誰？”

“……你想要曉得的事兒我也幫你探聽了，你若還是不肯聽話，我也懶得與你多說。左不過是一副身子一條命，你進了我醉芳樓的大門兒，這輩子是彆想出去了。是想調、教好了送去朱紫府上風風景光當侍妾，還是養上幾年留在樓裡一點朱唇萬人嘗，都隨你。醉芳樓是不會做虧蝕的買賣。”

冇想到死過一回，她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由著嬤嬤調、教習學琴棋書畫，各式淫巧，為的不過是有朝一日回到京中再與父母兄弟相認，當著統統人的麵兒親身拆穿那妖孽的真臉孔。

躺在床榻上的霍青毓歪了歪腦袋，她苦苦紮掙了一輩子，終究卻淪落到那樣的了局。即便再重活一世，她又能做甚麼？

世人皆言上有天國下有蘇杭，江南煙雨風景旖旎，背誦文人推許的倒是西湖百頃，十裡荷香，尾銜畫舫，竟日笙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