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畫 中 人】[第1頁/共4頁]

班況走進院落，正見女兒貼身侍婢蘋兒，捧著一缽染黑的濁水，踏出門檻。

班氏一門，傳到了這第六代，已儘滌暴富之氣，彷彿詩禮傳家的書香家世。

班況預算了一下那“龍脯”的大小重量，似笑非笑：“此脯不下十斤，龔掾糜費很多吧？”

後院亭台樓榭，盤曲回廓，小橋流水，花木扶蘇，倒也非常高雅。這景色多為宅院前仆人安插，明顯也有幾分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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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君，這就是你此行所見所聞麼？”

水墨揮灑，化為點點甘露。

在蘋兒奉侍下，班況在玄關處脫去厚履，著襪而入，足襪踩在席上，悄無聲氣。

在靈州城北有一幢占地十餘畝，深庭廣院的大宅邸，便是上河農都尉的府邸。此處本是本地一富商的私宅，自班況就任上河農都尉以後，就將此宅買下。不過，因為農都尉署位於上河城，常日班況食宿均在城中署衙，隻要逢休假日（漢時官員每五日一休），方纔返回靈州府邸。故此，若大一個宅院，隻得妻妾數人，幼女婢婢，加上仆人家人，不過四五十人罷了。

衙室外有門吏來報：“稟都尉，時曹掾龔禧求見。”

班氏昌隆，始於先祖班壹，這是個傳怪傑物。時價秦末，班壹為遁藏戰亂，舉族搬家樓煩（今山西寧武、保德一帶），以牧起家。至漢孝惠高前期間，便以財產稱雄邊塞，可謂西北畜牧之王。有牛、馬、羊數千群，史稱其以財雄邊，出入弋獵，旗號鼓吹，彷彿帝王氣象，年百歲以壽終。

沿著小徑前行，花木掩映間暴露一角綠簷，那便是女兒書閣地點。

蘋兒一見他，瞪大明眸，張口欲叫，卻見仆人做了個噤聲手勢，當即乖乖杜口。

龔禧四十出頭，描述儒雅，這是天然，主持祭奠禮節的官員，形狀必須合適人們心目中道貌岸然的形象。不過現在龔禧所做之事，完整跟道貌岸然沾不上邊了。

上河城，都尉署，農都尉班況焦灼的表情，跟著一場及時雨的到來，終究獲得減緩。

望著父親拜彆的背影，班沅君呡嘴一笑，伸出如雪皓腕，纖纖玉指掂起畫筆，在那團墨漬上輕添幾筆，一顆行雲布雨的威猛龍躍然紙上。

“你既回府，這段光陰，就少往外跑，多陪陪你阿母。”

少女麵前案幾上，一卷素白絹帛放開，其上用或濃或淡的墨色，勾畫出一幅山林、田野、蒼穹、百姓的弘大場麵。而在畫麵的中間，是一方土台，台上一個影影綽綽、超脫出塵的少年，足踏巨，劍插七寸，傲嘯長天。

“作畫？”班況發笑，彆人家的女兒都是紡紗織布做女紅，自家這女兒可好，舞文弄墨，呤賦作畫，直如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