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富春縣的雨[第1頁/共5頁]
門外頭雨聲潺潺,屋簷上的水滴下來,在院子裡彙成激流,跟一條小溪流過似的。門內青磚空中的縫裡,都排泄水珠,幾個婆子帶著小丫頭們在廳裡擺著七八個火盆烤衣裳被臥,一個小丫頭拿著抹布在擦地。紅色的熱氣升騰,在濕答答冰冰冷的雨天裡,小廳裡很暖和很舒暢。
一個管家陪著笑道:“二蜜斯,便是風調雨順,本年的收成也不好。咱縣裡的地,一多數都變成了官地,剩下的一半也雇不到多少人去種,俱是要荒的。”
潘菘也在煩惱,他掌管著幾萬城廂軍,十來萬的夫子,這十來萬人安得都有瓦房把他們住?九成九俱是住的草棚,不過棚子頂比著百姓的草棚高些,紮棚子用的木頭粗些,固然屋頂不至於都塌掉,然滲水是必然的。頭兩日雨小還能生炭火把浸了水的糧食草料烘一烘,待得大暴雨一來,半數的糧草都浸了水,那裡烘得過來?天一放晴就回暖,糧草不是發黴就是出芽,這可如何是好?潘大將軍請來知縣籌議,兩個相對束手,都冇得好體例想。
如果平長年代,春夏季候多落幾日雨不過是平常事。然本年半個富春縣人都擠在草棚裡,那些個草棚經曆一冬的霜雪,再在雨水中浸過二三日,都漚爛了。外頭陰雨連綴,棚裡滴水不斷,大師眼巴巴盼望老天爺賞個好天,豈料這雨長落小歇,到第四日早上,竟然變做了滂湃大雨,草棚紮的屋頂那裡受得,不到中飯時爛成了一個一個比盆大的洞穴。幾萬人冇得處所躲,百口都在雨水裡瑟瑟顫栗,有幾本性子剛硬的,見不得家裡長幼受這等苦,振臂一呼,大師就把縣衙圍起來了,懇請知縣大人替他們解憂。
精華會害臊,母豬都會織布。耀文先是一樂,再在內心揣摩精華話裡的意義,猜她是不欲管張家的事,便笑道:“張家幾位叔伯都是家裡屋漏的很了,暫來住一二日。姑丈不是和二叔吵過架麼,他白叟家拉不下來臉到前頭和二叔說呢。”
管家裡柴炭大班的管事正吃茶呢,忙站起來,苦笑道:“小的昨日冒雨去縣裡買炭,休說炭,連柴草都叫人搶光了。幸虧小的過年前買的柴很多,如果炭不敷使,拿柴也能頂幾旬日利用。”
“才落雨那日李家不是修屋頂麼,知遠帶著人來把我們這院都翻過了,換了有一車新瓦呢。一點都未曾漏。”黃氏穿戴石榴紅的綾麵軟底繡花鞋,才走出門檻兩步,那鞋就沾了水,紅鞋變成了黑鞋。黃氏不管不顧,伸脫手去接小海棠手裡的傘。
如果兩年前,這十兩銀子何曾放在王耀祖兩口兒的眼裡,現在倒是窮了,王耀祖心中實是感覺收妹子的錢彆扭,待說不要,那縮在袖子裡的手彷彿被粗繩捆住了似的,那裡抬得起來。黃氏倒是一邊伸謝,一邊把銀票收下了,笑道:“嫂子就替你哥哥收下了,也免得他那幾個朋友再來你哥哥黑臉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