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茶花之穀[第3頁/共4頁]

沈易順服地由她扶著回到屋裡，靠坐在竹床上。

霄龍本來在老茶社中沾滿了血汙，此時倒是乾清乾淨，已被人擦拭一新，更被人端端方正地放在桌上，浸薰著清雅的茶花香氣，可見這收劍之人的慎重。

沈易微淺笑道：“小玉女人，你救了我。”

竹屋雖小雖粗陋，卻清算得整整齊齊，纖塵不染。靠窗的小竹桌上，一隻粗糙的白瓷花瓶中插著兩枝茶花，頎長的枝乾，荏弱的花瓣，薄弱而淺顯，卻發散出陣陣的暗香，似濃似淡，似近又似遠。初聞時，並不感覺這花香特彆，可多聞兩下，就如喝酒淺醉，未覺酒意，卻已醺然。這香味是如此清雅綿長，使得粗陋的竹屋平增了一番特彆的情致，顯出不平凡來。

花叢中的少女轉過身，眼睛流轉，看到了沈易，笑容淺淺，走過來。

這可貴的安靜與安寧，令得沈易心淨神爽，氣度中所感染的俗塵彷彿都被洗滌一清。他的嘴邊帶著淺笑，苗條的手指輕撫膝上的霄龍，表情腐敗，劍意遼遠。在那一刻，他的整小我彷彿已與天然相融會，與六條約節拍。真正的劍術豈是用來比較凹凸爭權奪利的？更不是用來殛斃撻伐的，而是應當像這山穀中爛漫的茶花，渾然忘我，意通六合，從而達成最高的境地。

沈易彷彿受了這聲音的催眠，不由自主地伸開口，喝下溫熱的藥水。藥水很苦，極苦中又有著美好的甜美。喝下藥，他身上的炎熱垂垂減退一些，周身的疼痛也不再感覺那麼難以忍耐，就連狼籍的惡夢都減少了很多。

日子過得安靜而寧靜，沈易久已健忘了，本來一天一天能夠過得這麼安靜。開端時他很不適應，就像慣於繃緊的琴絃，一旦放鬆，就無所適從，可垂垂的，他被祁小玉安靜的含笑所傳染，被濃烈的花香所熏陶，一顆焦炙暴躁的心也變得安靜了。

仆人這麼一犯橫，沈易倒笑了，不溫不火地問道：“不知貴莊的祝莊主是哪位？”

他本來就是淡泊俗利之人，多麼但願能在這平淡的山穀中學習平生，但他卻不得不分開，他的肩上擔著太多的任務，也有太多的事情等著去做。

為祝天威佳耦的喪事而裝潢的懸聯白花都已撤下，代之的是一片金壁光輝，站在莊門口的仆人個個身著素淨新衣，挺胸疊肚，居高臨下，傲慢地歡迎來往的客人。

沈易靠坐在竹椅中，悄悄地望著遠處的茶花和花叢中小小的身影，不但臉上有了淺笑，就連內心也有了淺笑。

一隻清冷的手撫摩他熾熱的額頭，彷彿也帶給他昏亂的腦筋一些清冷。他很想展開眼睛看看這隻和順的手，也想看看這手的仆人，可他不管如何儘力，都冇法展開倦怠的眼皮。貳內心一急，卻更沉重地落入暗中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