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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葛媽端了茶出去，尹競堂請杜其璞坐，遞給他一支雪茄。杜其璞擺手謙讓，從兜裡取出洋火，親身給尹競堂點菸。尹競堂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來，蹙著眉頭，他本就是個都雅的男人，身量魁偉，頭髮梳得又光又油，一張國字臉，額寬鼻高，兩道劍眉，卻有一雙桃花眼，炯炯有神，一身洋裝筆挺。

尹競堂一口把茶盅裡的茶吃儘了，皺著眉，隻是一口一口吸著雪茄。

杜其璞不動聲色道：“幸虧先生高瞻遠矚，胸有大略。”這也是他最敬佩尹競堂的處所，這個男人權力慾極強，忍性實足也狠性實足，聰明狡猾，在貳內心隻怕冇甚麼民族大義，可他行事仗義，極有氣勢，敢賭敢拚，非常人之所能及也。

尹競堂走進書房時，他的親信，辦公室主任杜其璞已立在那邊等了，躬身道：“尹先生。”

杜其璞道：“那ZQ方麵，先生的意義是......”

尹競堂嘲笑：“當初他潘毓成在TJ當市長的時候，我可冇少上貢，他因為關稅的事獲咎了RB人，我還替他分擔一二，好好好，這是好一招卸磨殺驢，他走個潔淨，連手都不伸一把，把我當了替罪羔羊，扔在熱油鍋裡頭煎。”

杜其璞已過而立之年，生得清俊文弱，謙謙儒雅，膚色近乎慘白，麵上一副金絲眼鏡，一身合體的褐色洋裝，輕聲慢語道：“正如先生所料，不太順利，我到北平後，潘毓成避而不見，厥後我備了厚禮，他才見了一麵，我問他現在情勢先生該何去何從，他大打太極，顧擺佈而言他，看模樣是不肯蹚渾水，才一刻鐘就端茶送客了。”

杜其璞察言觀色，拿起桌上的雕梅竹紫沙壺給尹競堂添茶，輕聲細語說：“酒會上王克敏委員長見了我一麵，讓我給先生捎個信，倘若先生情願便可分開TJ他親身安排先生到華北墾業公司任總經理、補充華北政務委員會常委，他說他還記取當年跟先生在南京的香火情。”

尹競堂挑起眉頭，似笑非笑：“補充常委？這得讓那幾個常委都得點頭承諾，委員們還得投票。就那些人的嘴臉，要辦事如何能不要錢？這常委的位置可不便宜，這那裡是惦記香火情，這是惦記取我兜裡的鈔票了。”

杜其璞展顏一笑，撣了撣信紙：“看看，還愁甚麼，現在先生但是個香餑餑了。”

尹競堂微微點頭，在褐色的英式皮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書房原是尹榮卿的，約是七八年前，跟著尹競堂宦途青雲、大權在握，這裡便成了他會晤各路當局要員、富商財主、社會名流的地點，他堂而皇之的換了部分炊具和安排，又換了書房的門鎖。顧美珍先前非常不悅了一回，背後裡頭酸：“丫環生小婦養的貨，也配用書房！”又惱尹瑞堂不肯爭氣，可到底無濟於事。尹家到尹榮卿這一輩，為了保持官宦以後的麵子，隻一味華侈，又貪染煙霞癖，倘若不是尹競堂重振門庭，隻怕早就要把祖產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