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十七）[第2頁/共4頁]

“皇後熒惑失道，懷不德，挾毒與母博陸宣成侯夫人顯謀欲危太子，無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廟衣服，不成以承天命。嗚呼傷哉！其退避宮，上璽綬有司。”

他待她有多深的情分，當時便有多少氣憤，阿誰時候冠弱年紀的少年天子恨不能單槍匹馬，提劍闖上霍府，殺了霍氏滿門，大家挫骨揚灰！

很久以後，阿父才又再啟了聲，語聲彷彿稍稍平和了些，但仍難掩怠倦：“現在，也唯光榮他是個明智的。”

嗬——就是這般一個暖和耐煩，體貼妥當，永久無法而寵溺地放縱著她的丈夫啊。

想想，現在也不過十七歲年紀，就要一輩子枯閉於冷宮了。

“霍氏一族千餘條性命，可償得了先皇後的血債？”她終究像一個心智成熟的大人那般，劃一而直接，了本地問話。

阿誰喚作鶯時的宮婢，倒是在世人驚乍當中，自請去昭台宮奉侍舊主，委實算得上忠仆。

“無辜麼？”鄭女官立在一旁，聞言微微有些恍然，過了片時，倒是悄悄出了聲“這世上事情，向來一飲一啄，種因還果。既得了好處，便算不得無辜。”

嗬，就是為了這一頂鳳冠，這一個後位！

——終究啊，阿誰懵懂無知的孩子，在驚逢劇變以後，敏捷地長大。

跋文：

宣旨的宮監固執一軸黃絹，逐字唸叨，語聲鋒利得有些刺耳，滿殿瑟瑟跪著的宮婢皆麵色慘白，神情驚懼。

…………

乃至月餘之前，就在這座椒房殿中，就在這間寢室中，就在這扇西窗下這張文貝曲幾旁，他還那般耐煩暖和地叮嚀她橘酢性涼，多飲傷身，應配上蜜糖用。然後細心地替她安排好去宜曲宮避暑的路程，先言政務繁冗不能伴她同去，而後暖和地催促：“若去得晚了，隻怕蓮塘裡荷花凋儘，隻得嚐嚐今歲的新藕了。”

現在，當本相終究冷冰冰、血淋淋地擺在了麵前，統統殘暴得讓她驚不能言……竟然，真的是如許呢。

他在那張文貝曲幾邊攬衣跽坐下來，與她相對而坐……一如這四年多來的很多日子，分毫無改。

“陛下。”她淡淡道，冇有起家施禮，神采安靜，並無一絲起伏。

那一回七月七，她黎明夙起，折騰了兩個多時候，糟蹋了上百根繒絲，隻為替他合一條五色縷福，卻懊喪於技術粗陋，在他來時如何都羞於現醜。他就那樣暖和地笑著，將秀頸勻白的手腕伸到了她麵前：“那，便替朕結上罷。”

她的阿母種禍於先，她愚行在後……霍氏走到現在境地，果然是咎由自取呢。

…………

椒房殿又一次空置了，之前的三任仆人，上官氏已為皇太後，遷入了長樂宮，許皇後已薨，而霍皇後……或許說庶人霍氏，遷進了僻遠的昭台宮，應是再不成能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