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9 賢賢易色[第2頁/共4頁]

話音剛落，禦席側後已經閃出一道倩影，階前中官還未有動，韋團兒已經衝了下來，抬手重拍李潼肩背並低語道：“大王，大王，陛下有言，免禮歸班。”

他這行險一搏的一番話，也真算是對症下藥了，武則天心狠手辣、不講倫情是一方麵，但是作為社稷實際的統治者，乃至於將要履極正式為天下主，人倫交誼又是她不得不標榜的一張政治牌。

當然武承嗣等人初初歸朝，也常常持此類言辭，但外侄較之孫子老是差了幾分意義。並且跟著武承嗣等人逐步執權成為她掌控朝局的臂助以後，這類話也不好長掛嘴邊，不然隻會讓他們顯得是徇情而進的廢料。

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貳內心對韋團兒的確存有感激，但也實在因為對方完善標準的熱忱透露而頭疼不已。

天下再大，也是由一個一個的家庭構成，她本身牝雞司晨不假，但若天下大家法此，倒置倫序，那另有寸土安寧？所謂教養萬民，更從何談起？

心中雜緒稍作收斂，武則天再望向李潼時，視野已經溫和很多，笑語道：“此前才趣豐美之作，滿殿諸卿已作縱情賞觀，還不快歸班列席，讓殿中群長見我庭幼佳孫已是風采卓然。”

盤算主張後，他便緩緩下拜然後說道：“臣幼頑之質，少有可誇，偶或自慚閒思，朝野諸多士流，才器風采俱有可賞，猶恐纔不能用，位不能尊。退而自審，未有片言建事，未有寸行建功，草率十幾餘，非精膳不食，非珠玉不飾，恩祿厚享，號為名王，何德何能，得享如此？所恃者，一血相承罷了，唯情活我，榮寵至斯！”

但武則天這話講完以後，李潼仍然跪在地上久久不動，她現在表情大好，並不計算小事，抬手說道：“孩兒怯眾，乃至疏禮，快將少王攙起。”

武三思當然看不懂了，因為李潼默唸的是傻“嗶……”。

武三思側眼望向跪在另一側的李潼，隻見一張濕漉漉的俊美臉龐也向他轉來，做著無聲的口型，武三思固然看不懂，但自能感遭到那當中滿滿歹意，因而神采變得更加陰霾。

一向恭立在後的李光順聽到這話，忙不迭一拉李守禮，並搶班蒲伏、禮拜膝行上前，顫聲道：“頑幼小臣，伸謝神皇恩重，賜慈烏一棲之瓦！”

武則天的話，李潼天然聽到了，但他這會兒真是起不來，無他，手軟腳軟。誰要親曆他如許的雲泥跌宕還能保持淡定，又跑又跳，那他真要表示佩服。

既然起不來，也不無能跪著，乾脆一事不煩二主。李潼略微清算一下情感，轉而抽泣有聲：“臣、臣孤幼發展，雖蒙天恩施庇，但因頑愚，無有獻表，久來無聆聖訓，每思悲不自勝！更因前塵隱晦，不敢稱為皎皎，本日聖眷恩承，陛前忍泣，再謝神皇恩重，賜慈烏一棲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