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1)[第1頁/共4頁]
他的兩個女兒,我小姨先是跟彆人去了綏芬河做買賣,厥後遠嫁到海蔘崴。我母親本來想守著兩個白叟餬口。卻在一次打豬草時,救了一個修鐵路的工程師。這個工程師在四周勘察地形時,不慎跌入山下,被我母親帶回家裡養傷。這傷足足養了三個月,傷好後,他帶著白叟的大女兒回了成都。是的,這個長於裝病的工程師就是我父親,以後又有了我。
他抬高聲音,給我講起他當年在原始、荒蠻的大山深處打獵的故事,那悶熱、潮濕的老林圈子,散落著人骨的野豬嶺,占有著無數花花綠綠毒蛇的長蟲窟,美豔鬼怪的毒蘑菇群,小指肚般大小的土蜂子,彷彿永久也走不到頭的老墳圈子……
很多年今後,我才垂垂明白:本來在這個天下上,最可駭的,並不是山魈、野豬、土蜂子、毒霧,而是民氣。
偶然候閒著冇事,我也會揣摩揣摩三十年前那樁怪事。
在大山裡無憂無慮的日子冇有持續多久,我就因為一場沉痾,被送出大山,重回到父母身邊,像統統淺顯人一樣,過著波瀾不驚的餬口,上學,逃課,愛情,最後在北京一所三流大學讀了個三流專業。畢業後,顛末一番折騰,經人先容,去了前門一家皮貨店看鋪子。本來想著,先隨便找個事情過渡一下,冇想到這一過渡就是五年。五年中,我從伴計稀裡胡塗做到了掌櫃,不但對皮貨瞭如指掌,更打仗到了皮貨買賣背後阿誰奧秘的地來天下。
我想了想,又叫住他“彆他娘泡茶了,去把我櫃子裡那瓶茅台拿來!”馬三承諾一聲,也看出了點門道,屁顛屁顛去拿酒了。
他把旱菸袋在炕上“梆梆”敲著,說有一年趕山,他曾親目睹過一條水桶粗的大蛇,懶懶地躺在半山腰上曬鱗,那大蛇頭有水缸那麼大!他還見過一朵人那麼大的白蘑菇!那天剛下過雨,他翻過一條山溝,看到有人蹲在山溝裡,打著一把紅色的雨傘。走近一看:那不是人,是一株人高的明白蘑菇!我姥爺說得有鼻子有眼,聽得我的眼睛都直了:那水缸般粗的大蛇得有多大?老墳圈子又是啥樣的?我持續幾天做惡夢,夢到一條大蛇將我活吞了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形的大蘑菇追著我,狼群在前麵嚎叫著,前麵攔著一條散落著人骨頭的野豬溝……
我記得,當年問過姥爺這個題目,他卻眯著眼,端起一隻牛角做的杯子,抿了口苞米酒,望著內裡蒼茫茫的大山,深深感喟了一聲,卻甚麼話也冇說。老林子裡日頭短,黑夜長,在忽明忽暗的油燈下,我光著屁股裹在和緩的被窩中,纏著姥爺給我講打獵的故事。
我聽得渾身冒盜汗,忍不住從熱乎乎的被窩裡坐直身子,叫一聲:“姥爺,大山奇怪你不?”
他說:“響山,俺們打前站的。五山老爺保佑,得了點禳子。掌櫃的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