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頁/共4頁]
珍寶齋好歹也是家傳三代的百大哥店了,老闆被樵青三言兩語嗆得麵紅耳漲,氣憤地戳著無辜的碗盞,吹鬍子瞪眼:“我怎地就是自賣自誇了?你也不去街坊巷口探聽探聽,咱珍寶齋幾時接過力不能及的買賣?說了能修好就是是能修好!這黑燈瞎火的你即便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老眼昏花也瞧不清楚,等上一天半日這‘珍寶齋’的幌子還能長腿自個兒跑了不成?”
兼之棠辭極其投入,神情哀思淒楚襯著得四下嬉笑聲垂垂止住,竟也沉浸於莫名的哀傷寒徹中。
不肯結婚嫁給彆人的數年間,為了王府外務常常拋頭露麵,受的冷嘲熱諷還少這幾句不成?
倏爾一聲輕歎又似自嘲的諷笑,棠辭手指一鬆,木筷從中跌落。
半晌,哭泣抽泣之聲自她嘴邊似有似無地沉悶傳開,隻露給旁人死力壓抑卻仍兀自發顫的脊背。
又尋了個避風的位子,用枯燥的袖子擦了擦桌椅板凳,正要號召柔珂過來入坐,烤烤火,莫要著涼抱病了,卻見她如青鬆般鵠立在原地,凝神望向某處。
樵青拽著柔珂躲在屋簷底下,四周張望著那裡有酒樓茶寮能夠歇腳避雨。
“烏夜啼?”度量琵琶的女子微微頓了頓,半晌後淒淒然的纖手起弦,“林花謝了春紅,太倉促……”
樵青自幼長在王府,雖是職位稍高的家奴,積了幾世陰德服侍柔珂纔有機遇識得幾個大字,事理深了她倒是不甚懂的。常日定是賴著柔珂引經據典繪聲繪色地教誨本身,可明天先是用晚膳時珍珠串跌在地上摔破了一塊兒,方纔在珍寶齋又得了那似是而非的線索,她見柔珂一起走來眉頭深索極是憂?,是以不敢再擾亂她的心神,隻乖順地應了聲是。
“砰——!”棠辭砸了砸酒罈,酒樓掌櫃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唬得覺得她要發酒瘋了,趕緊揮手喚了幾個伴計,伴計擼了衣袖才上前幾步,卻聽棠辭搖點頭,傻笑著衝一樣一臉驚詫的女子晃晃食指:“不是這首,你不會唱,讓我來。”
即便酒醉中,棠辭也是聰敏至極,立時依樣畫葫蘆地往兩邊的碗沿碗底和木桌敲打了幾下,隨即扯起嗓子咿呀吟唱:“昨夜風兼雨,簾幃颯颯秋聲。燭殘漏斷頻欹枕,起坐不能平。”
不料天涯俄然滾過幾朵厚重陰沉的烏雲,壓在一處,嘩啦啦地便降下雨來。
說是唱,無調子度拍,歸為念怕更加安妥。隻是詞本有曲子詞之稱,按詞牌格律填詞,平仄是非相互排座列次,又大多藏有韻腳,毋須決計管絃音樂輔之,便可安然成曲。
旦見她扶著酒罈,兩眼迷離的喃喃自語:“世事漫隨流水,算來夢裡浮生。醉鄉路穩宜頻到,彆的——不堪行。”
聲音雖輕,聽得一清二楚的柔珂內心格登一跳,阿婉,阿菀,阿晩……還是……阿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