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頁/共4頁]

筆跡草率的，沾有墨漬的，紙頁褶皺的，皆遴選出來，擱在桌上。

她已兩日兩夜未眠，不是不想睡，是睡不著，一閉上眼，兩日前的一幕幕場景搶先恐後地湧入腦海中，驚懼、絕望、哀慟、淒惻……說不清多少種令人痛徹心扉的情素紛繁織成一張細精密密的網，她被緊緊地困在內裡，每走一步心如蟻噬。

鞭傷劍傷被草草醫治，棠辭躺在牢房裡的石床上，兩眼無光地盯著頭頂的青黑石牆看。

兩朝白叟李順德在禦前服侍著，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內心針紮似的分外不是滋味。想勸幾句，卻被一旁的張保拽住了衣袖，不使他觸了黴頭。

胡來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顫顫巍巍地擬了一份，跪呈與天子，禦覽後駁了返來。

打動轉眼即逝，後怕一絲絲一點點地滾上心頭，李順德忙戰戰兢兢地縮回半隻腳尖，隻一個勁兒地感慨在至高無上的權勢好處麵前，那麼些零散半點的血脈連累算得上甚麼？

葉秋娘起家欲走，宜陽忙將她拽住，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實然像個不識人間炊火不愁吃穿的二世祖：“愁甚麼謀生？你在此處陪我，銀兩自是不缺！”

棠辭跪在地上聽完旨意，她由衷地笑了笑，道：“真好。”

她已兩日兩夜米水未儘，昨日腦筋燒得含混，模糊約約有誰來過，探她的額頭，為她帶來換洗的衣服與潔淨豐富的被褥並給她換上。也不說話，坐在硬邦邦石床的邊沿，悄悄守著她，喂水餵飯喂藥，一入喉嚨一陣噁心，全都吐了出來。那小我，耐煩很好，餵了好久，一遍又一遍，甘之若飴——約莫是感覺能喂出來一些是一些，聊勝於無。

胡來彥來傳旨，也破天荒地來監刑，大略是手上可貴栽倒一個皇孫貴胄，不親來監刑未免可惜。

然後……她也哭了，無聲無息地流下覺得早已流儘的眼淚。

葉秋娘被她這猴急的模樣逗得笑彎了眉眼，轉而問道：“戲本還抄麼？”

中宮有主了，寧妃臨時落空了天子的寵嬖。

殿內掌管起居注的中書舍人自胡來彥進殿背工上便冇閒暇過，現在更是奮筆疾書。

因而他思考了半晌，硬著頭皮答，棠大人行動不端，言辭乖戾，觸怒龍顏，如何措置理應全憑陛下發落。

冇多久，彷彿獄卒過來擯除，那人走了後，她才肯側過身來，手伸向旁觸摸，乾草上一片潮濕，她點了一點，舔進嘴裡，很鹹。

令人震驚的旨意不止這一道。

翌日，天子上早朝時滿麵紅光，東風對勁，杜口不談棠辭的事，隻令禮部草擬冊封皇後的儀注。

葉秋娘笑：“殿下抄了幾日？”

“殿下在想一小我？”

宜陽彆扭了一番，總算說出內心話：“抄……能夠，抄孝經是抄抄祖訓是抄，我不差這個——隻是，你寫了那麼多戲本，為何隻讓我抄《謫仙怨》？莫非茂州百姓隻聽這齣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