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未儘殊途[第1頁/共3頁]

大業的新皇此時正站在空無一人的紫宸殿中，由下而上瞻仰著天子寶座，一如疇昔的很多年。

寺人不敢多言。

“郡主，聖上正等著臣去回話。”一身煤玄色交領右衽深衣的寺人向蕭柳柳揖禮了下，口裡說要去回話，實則催促著蕭柳柳速速飲下禦賜的鳩酒，早早上路去。

三月前，大業帝位更替，跟著皇位的變遷，上演的是一場淺顯世人所不知的不死不休，局勢非常慘烈，與之相伴的也是浩繁風騷俊才的黯然隕落。

蕭柳柳望著玉杯中淨水狀的鳩酒，不由哂笑了一聲，偏頭對寺人說：“回話的時候替我帶句話，是我蕭柳柳技不如人，這一局，我輸的甘心。”

內心頭有舒了口氣的輕鬆，卻又有些不明的情感盤亙在胸腔。新皇自感不適的蹙了蹙眉。

蕭柳柳不知怎得腦筋隻浮出了這一句。

想至此，新皇深感覺這主張比起直接將其肅除更叫人等候。

正等候她一飲而儘的寺人見她行動又愣住，內心升起一股煩惱和不耐，口裡又催促：“郡主！時候已到了。”給她麵子才讓她自行了斷，如果她還是磨磨唧唧，就休怪他喊人來強灌了。

“聖上。”寺人想起蕭柳柳生前所托要他帶的話，遊移著奉告新皇，“郡主去前，有一句話托臣轉告聖上。”

苟延殘喘了幾月，實在她也並不好過。日日半夜夢迴之時，故交麵龐老是浮在腦中揮之不去，煎熬著等候天亮已是她習覺得常的事。

“聖上，郡主已去了。”寺人在離新皇一步之遙處留步，並深揖稟告著，聲音是決計放緩放低。

碧霄殿內寂靜得隻剩光陰緩緩流淌而過。

“好。”

蕭柳柳勾勾唇，舉著玉杯遙敬了寺人一下，姿勢蕭灑得一抬頭，杯中物儘數落進喉裡。

新皇前後腳將丹陽郡主和二皇子世子召入宮裡，一個軟禁在碧霄宮裡，一個安設在皇後宮裡關照，打的主張便是要一一肅除了。現在一個已經處理，還剩下彆的一個是不是也要趁早措置，寺人等著新皇的口諭。

上京的四月恰是芳菲天，清風垂柳、蝶舞花間，縱馬一日也賞不儘的人間秋色。

最好命數、路途，都不必再憑擺佈。

新皇沉默了半晌，嘴角處俄然勾畫出了弧度。

寺人偷瞄了眼新皇，這纔將話帶出：“郡主說她技不如人，輸的甘心。”

閉目等死的時候，蕭柳柳隻感覺滿身鬆乏，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感受。

接下來的時候便是等著鳩毒發作的時候。

大業順啟元年。上京。四月十七。

蕭柳柳端坐在桌前，閉目不言。

新皇即位後，殺伐很多。當年與他作對的那些世家勳貴死的死，放逐的放逐，而她始終安然無恙。她乃至覺得聖上是遵循事前的商定放過她的，卻冇想到隻不過是等著奠定後的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