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頁/共4頁]
到了臘月三旬日早晨,林母領著世人在致遠堂拜祠上供畢,在介壽堂裡設合歡宴辭歲,林母中間一席,林珩、芳芸二人陪席,黛玉因病著,不過出來給林母等諸長輩叩首儘禮後,仍舊回房養病。左邊一席是林海、林深帶著林玨和鬆哥兒,鬆哥兒乃是林深細姨羽娘所出,年方五歲,初時林深舉家來投,羽娘已有孕在身。過了兩個多月便瓜熟蒂落,養下一個安康白胖的小廝來。
連續三日從承瑛堂出來園子,晨霜唯恐引發賈敏重視,前兩日都尋了由頭纔出門,這一日不敢再尋由頭,乾脆把小巧水晶兩個大丫頭擱在家中為她打保護,她則換了丫頭的青衣,孤身瞞著人跑來園子裡。本想著就等半個時候,若秦氏再不來她便立時歸去,不想纔等了兩刻鐘,秦氏就悄悄來了。晨霜忙給秦氏問安,一麵拿眼睛去睃珠蘭,秦氏心生膩煩,還是把珠蘭遣開,讓她在遠處望風。晨霜殷勤阿諛了秦氏幾句,秦氏不耐煩道:“你有甚麼話便直說罷。”晨霜也就不再繞圈子,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箋遞給秦氏,諂笑道:“有一物要奉予太太。”
秦氏接了疇昔,展開一看,本來是賈敏未出閣時寫予閨中好友“水澄”的一封書子,落款草草,卻能夠辨出是賈敏的筆跡。秦氏略略一觀,明知故問道:“這水澄是何人?不過是封平常問候的手劄,對我有何用處?”晨霜趕緊解釋道:“這水澄便是劉姨孃的小字。劉姨娘原也不姓劉,本姓柳,原是太太的閨友,情分非常,這才受史媽媽的差遣去暗害大爺。”秦氏卻隻是不信,發怒道:“你倒會誣告主子。這等空口白牙的話說來誰信?何況筆跡本可摹擬,誰知你是不是捏造來的?”
秦氏冷哼道:“主母病著,她倒是有雅興賞梅?”珠蘭笑吟吟道:“下半晌雪下得甚大,搓棉扯絮的,這個時候卻賞梅,不怕把人凍壞了。不過也是,愈是酷寒,梅花才越有風神值得賞玩呢。”鸞枝挖苦道:“你可更加有菩薩心腸了,不相乾的人,也值得你擔憂人家凍壞了。依我說,凍壞了纔好,免得上躥下跳惹人膩煩。打諒誰不曉得她懷的甚麼心肝似的,把全天下的人普通小覷了,甚麼高檯盤上的貨品,也敢來算計主子。哪一日伸得太長的蹄子被剁了,那才曉得痛呢?”
一語未了,就見遠遠的廊上有人掌燈過來,到了近前一看,本來是林海,身後跟著一個手提玻璃繡球燈的丫頭。林海見秦氏並一大堆丫頭婆子聳峙在門口,吃驚道:“天怪冷的,如何不出來屋裡說話?”秦氏朝他福了一福,笑道:“女人吃了藥睡著了,倒不好轟動。故而喚了奶孃出來白問兩句,女人甚安。”林海點點頭,負手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出來了。老太太一時瞧不見你,正在問呢。”秦氏笑道:“逃席卻被抓住,未知老太太要如何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