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雲岫擁衾話林府[第1頁/共3頁]

“甚麼？他們要你棄良為婢？”蘇軒猛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聽她諷刺地低低笑著，氣得整張臉都漲紅了，“他如何能如許做？這也太……莫非當官的，就能如許胡作非為，也冇人管了嗎？”良賤之間，如雲泥之彆，除了那些走投無路山窮水儘的，哪有人家情願入那賤籍的？更何況，賤籍者，不得與良戶通婚，乃至禍及子孫，不得科考入仕，即是生生斷了一家一戶的出息。他林家怎敢提出如許嚴苛怪誕的要求來？

聽她這麼一說，蘇軒氣哼哼地複又坐下，伸手拿起矮幾上的茶杯，也顧不得冷的熱的，一仰脖，隻覺寒意從嗓子眼往下灌，在胸口對撞上騰騰的肝火，不甘逞強地膠葛在一起，憋悶得更是難受，乾脆大口飲儘了整盞，猶不解氣地又去拿茶壺，卻被蘇雲岫按住了，隻得悶悶地坐在那自顧自地氣，也不知氣了多久，才黑著臉問道：“那……然後呢？”

瞞了你，瞞……

“在我們這位位高權重的林大人眼裡，林府的門檻狷介得很，哪是為娘如許攀龍附鳳的卑賤女子能肖想的？情願給出一個名分來，已經是恩典浩大、大肚能容的了。”氣到極致，反而冇多少怨氣了，隻是擔憂地看著他感喟，“為娘奉告你這些，並非讓你置氣暗惱，隻不過世上萬事萬物，有因必有果，昨日因，本日果，若不重新提及，餘下的，也無從談及了。”若不是為了接下去要說的究竟，那段過往，她至心腸不肯去想，更不消說提及了。

繡桌上燃著一燈如豆，橘色的燭影搖擺，落在黃花梨木的浮雕折枝木蘭紋博古架上，交叉出明暗陰暗的圖紋，透過架上隨便擺放的天青煙雨對瓶，讓貴妃榻前相對的兩人，視野也隨之恍惚，如隔著青山*，恍恍忽惚看不逼真。

曾經，他無數次地胡想過，如果父親未曾早故、仍未分開，是不是就會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會摸著他的頭誇他爭氣，也會板著臉斥責他的調皮惡劣；或許還能夠坐在母切身邊一起對他笑，能夠陪著母親一起深夜看帳本，也能夠帶著他們一起上街出遊撐起完整的家……

“那……然後呢？”蘇軒緊緊攥著拳，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阿誰初見時還感覺很親熱很好感的林大人，現在如果在麵前呈現，他真的會忍不住一拳號召上去，實在是欺人太過。

“母親回絕了？”蘇軒抿了抿唇，問了個好笑的題目。

模糊中，蘇雲岫彷彿也回到了十一年前的春季，那座天井深深的林府，達宦勳貴之族，詩書簪纓之家，扒開層層霧靄的粉飾，倒是一片清冷酷然的痛：“可還記得，為娘曾跟你提過的京郊慈澤庵？”嘴角笑意隱了隱，未等蘇軒答覆，又自顧自地往下說，“若非有你，或許為娘此時仍在那邊青燈木魚也說不好。”想起那段山中無日月的澹泊餬口，蘇雲岫微微含了笑，那是她兩世為人，幾十年裡最平靜無垢的日子，卻也是統統故事開端的泉源，“十一年前，就在慈澤庵的山下，為娘外出碰到了墜馬受傷的林老夫人，便救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