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重逢[第1頁/共5頁]

結婚近十載，她從未開口要求過甚麼，獨一一次開口，大抵就是喝下毒酒前的賞花之約。

眼看冊後大典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內監們麵麵相覷，急得抓耳撓腮，如果哪個宮人出了甚麼差池，他們還能立即改正過來。可永寧侯是皇上親封的正冊封使，身份貴重，不能說換就換。他們隻是身份卑賤的主子，該如何辦？

冇想到薛寄素年紀雖小，身上卻不見一絲率性嬌縱，麵龐還是稚氣未脫，卻言語和順，勤謹安閒，即便婆母抉剔，丈夫冷酷，她還是談笑晏晏，一如往昔。

如果家書真能抵萬金，他床下那口衣箱子，早就攢了不止千萬金了。

可這筆跡，一看便知不是臨摹大師之作，也不是袁茂那種剛強文人的疏狂氣勢，每一筆，每一畫，幾近都和那小我一模一樣！

薛寄素的骸骨是他親手安葬的，人死不能複活，周瑛華是人是鬼，自不必說。

衛澤等得不耐煩，回顧間重視到崔泠的異狀，眉頭輕皺，“永寧侯？”

周瑛華揚眉一笑，手臂微抬，金絲銀線織繡著龍鳳團紋的錦羅衣袖悄悄滑落，暴露一截粉白皓腕，滿甲染猩紅，十指剝春筍。

盛裝的西寧皇後踱步走在紅毯之上，每一步，都走得穩穩鐺鐺，安閒不迫。

即便這聖旨上的筆劃另有些稚嫩，但薛寄素的筆跡，非論如何竄改，崔泠一眼就能認出來。

親手掐滅彆人生中獨一一道亮光的，恰是崔泠本身。

曾多少時，斯人書箋傳信，噓寒問暖，殷勤備至，字裡行間，無不是殷切密意。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衛澤牽住她的手，五指微微用力，緊緊握住。

奉天殿前寂靜厲穆，鼓樂陣陣，百官身著玄色朝服，沉默肅立。

他踉蹌了幾步，腳步盤跚，手中捧著的絹帛似有千斤重，雙手有力墜下，聖旨回聲跌落。

當時光陰靜好，侯府雖說寥落式微，倒也清淨。

她抬開端，迎著凜冽的日光，一步一步踏上漢白玉石階。

怕他在外邊吃不慣，開春的毛筍水葵，伏天的黍粽蓮蓬，金秋的火晶柿子，入冬的臘肉鹹魚……土產信物，每月必至，比朝廷派往邊陲巡查的欽差大臣還要定時。

內監已經敲過兩遍鐘了，本該是宣讀聖旨的時候，崔泠卻一向冇有出聲。

他連這個小的不幸的要求都冇能遵循。

她頭梳家常小髻兒，臨窗而坐，脂粉淡施，綠鬢紅顏，烏濃髮間簪一朵層層瓣瓣的清雅牡丹花，花朵小巧剔透，粉色中沁出點點豔色，一如她白淨鮮豔的臉龐。

等看清崔泠臉上的神情，馮堯不由呆住。

婉雅整齊的楷書，乍看筆劃方潤，實則外柔內剛，細看之下，才氣品出此中的沉厚喧鬨。像一汪清泉碧水，水波不驚，不見涓滴波紋，驀地下墜處，俄然激起一派氣勢澎湃的驚濤駭浪，烏黑浪花翻滾間，重又會聚成一條纖細的潺潺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