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海深仇[第1頁/共3頁]
我爹擔憂功高震主,因而再次上書,要求撤除名爵,降官三級。火祿及還是不允,並且當著滿朝文武,親賜我爹免死金牌。
我的父親就是南增國前丞相水壽,亦曾是當今南增天子火祿及的義弟。
火祿及毫不肯背上有功不賞、嫉賢妒能的昏君罵名,卻又容不得臣子的聲望高過本身。我當然體味他這類“臥榻之側豈容彆人熟睡”的設法,但更不幸我爹孃的一片赤忱。
恰逢當時焚城中小兒作歌:
實在這時候,他們兩小我都犯了錯,隻不過我爹錯將他的冒充當作了至心,而火祿及卻將我爹的至心錯當作了冒充。
這是新修的《南增國史.公卿傳記》中的一句話,我看了忍不住一聲嘲笑。當初的血流成河,冤魂無數,不過做了本日史冊上的幾滴筆墨。
元望七年,有白犀牛奔入都城焚城,世人覺得吉祥,遂改年號為元犀。
“元犀六年蒲月,丞相水壽腰斬,妻骨氏梟首,曝屍三月,夷三族。”
元犀四年,我爹作為鎮遠將軍出征烏宛,斬首十萬級。將幾十年來一向擾亂南增國的烏宛部族擯除至千裡以外,再不敢北上。
自我出世起,就常常出入皇宮。記過後更是常隨太後皇後身邊,孝貞太後最疼我,常留我在她宮中,一住便是月餘。
當時火祿及的寵臣崔徵便趁機進讒言,說此歌謠所指的是水姓之人意欲篡奪火家天下。又令術師望氣,皆言狴犴府有天子氣。
元犀六年正月,日蝕,天下血雨。
我娘出使中渚國,與其結成“尾淵之盟”,使一向虎視眈眈的東持國不敢輕舉妄動。一時候,朝野震驚,國中供奉我爹孃生祠者不計其數。
元犀二年上元節,母親產下我。當時正值越夷國使者來朝,獻金麟鮫綃鸞服。這件衣服薄如蟬翼,文采斑斕,入水不濡,近火不焚,夏可生涼,冬有暖香。孝貞太後親以此衣為我裹繈褓,並是以為我取名龍衣。
當時母親聽了大為感慰,撫著我的臉頰說:“早就擔憂你生得太好,又過於早慧,恐難長成。現在稍稍破相,也是喪事。”
我再次為他們感到不值,十幾年的鞍前馬後,鞠躬儘瘁,換來一個鳥儘弓藏的結局。癡耶?悲耶?
但火祿及卻再三挽留,說甚麼不成失卻肱骨之臣。乃至將堪堪一歲的我封為太子妃,太子火正足足比我大了十歲,遵循南增國法,他必要等我年滿十五歲方可停止大婚,這在南增國立國以來是向來未有之事。
赤焰烈烈,弱水湯湯。
元犀五年仲春,孝貞太後駕崩。
站起家來,順手將書卷拋入窗外的深淵。我的居處建在孤絕崖上,寢室的窗戶正臨著百丈深淵。
十年來,師父教我技藝,誨我文章,她本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所學甚博,卻又樣樣高深。她脾氣孤介,對我決少談笑,但將畢生所學毫無儲存地傳授於我,且從不叱罵,我清楚在她內心早就視我為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