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龍天上(1)[第1頁/共5頁]

要乞假並不輕易，一向比及四月末，天子禦駕出阜成門觀禾，乾清宮裡除了梁九功帶了禦前近侍的寺人們隨扈服侍，琳琅、畫珠等宮女都留在宮裡。琳琅與畫珠先一日便向梁九功告了假，這日便去瞧芸初。

她回到房中以後，雖上了藥，但手腕上一陣一陣燎痛，起坐不定，躺在床上閉目好久，才昏黃假寐。過不一會兒，畫珠下值返來，已經傳聞她傷了手，便替她留了稀飯，又問她：“本日又是小四兒該班，你可有甚麼要捎帶的？”本來禁宮當中，是不讓私傳動靜的，但寺人們有奉差出宮的機遇，宮女們暗裡裡與他們交好，可往外夾帶家書或是一二什物，不過瞞上不瞞下罷了。她們在禦前行走，那些寺人蘇拉們更是湊趣，天然隔不了幾日便來阿諛。

天子轉頭見是她，便問：“朕有何喜？”

因為摺子並冇有明發，以是明珠以密摺賠罪。天子明知納蘭對那吹簫之人甚是神馳，恐是顧忌明珠對婚事不悅，故而有此推搪作態，以是成心將摺子交給明珠。明珠公然誠惶誠恐，上專折賠罪。現在看來此事已諧，他握筆沉吟，那筆尖硃砂本舔得極飽，這麼一遊移的工夫，“嗒”一輕響，一滴硃砂落在摺子上，極是觸目。天子微覺不吉，不由悄悄將摺子一推，擱下了筆。

琳琅一一答了，太皇太後道：“歸去好好當差，奉告你主子，他自個保重身子，也就是孝敬我了。”

琳琅忙道：“萬歲爺本日步行甚遠，途中必然焦渴，晚膳又進得香，以是主子大膽，叫禦跑堂預備了杏仁酪。”

琳琅不由笑道：“萬歲爺跟你說甚麼話了，叫你半夜都睡不著？”

琳琅問：“但是出了甚麼事？”那小寺人道：“可不是出了事——傳聞是丟了東西。”

幸得小寺人已經取了燙傷藥來，梁九功見天子並未受傷，纔算鬆了口氣，對著琳琅亦和顏悅色起來：“先下去上藥，燙傷了可不是玩的，這幾日可不必當差了。”

太皇太後聽聞天子打發人送酪來，便叫琳琅出來。但見端坐炕上的太皇太後，穿戴家常的絳色紗納繡玉蘭團壽夾衣，頭上亦隻插帶兩三樣素淨珠翠，端莊慈和，模糊卻極有嚴肅之氣。琳琅進殿恭敬行了禮，便侍立本地。太皇太後滿麵笑容，極是歡樂：“難為天子事事想著我，一碗酪還打發人冒雨送來。”見琳琅衣裳半濕，微生憐意，問：“你叫甚麼名字？”

——納蘭容若《采桑子》

畫珠內心一緊，忙與琳琅一同往直房裡去了。直房裡已經是黑壓壓一屋子宮女寺人，滿是乾清宮當差的人。魏長安站在那邊，板著臉道：“萬歲爺那隻子兒綠的翡翠扳指，今兒夙起就冇瞧見了。原冇有張揚，現在看來，不張揚是不成了。”便叫過專管天子佩飾的寺人薑二喜：“你本身來講，是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