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黛玉葬花，廣陵春潮[第2頁/共4頁]

莊子有雲：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儘，與物相刃相靡，其行儘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

江水東流入海，海水受蒸升騰成雲，雲氣西移降成積雪，雪融成江重東去，循環來去無窮儘……這，便是六合間水的呼吸，與我之呼吸何異？”

陳遠既冇看到琴女，也冇聽到琴聲，他眼中所見，唯有洶洶大潮，耳中所聞，儘是六合呼吸。

6續也有內功高的豪傑們看到了，江心沙洲上確是有個女人，模糊約約的，彷彿正坐著，膝前橫了一架琴，雙手連彈，其音錚錚，貫著一股慷慨悲歌之氣，紛披光輝，如戈矛縱橫，寒光閃閃，直視這蓋天大潮如無物。

江邊豪傑中頗多人次睹此盛景，駭的神采白，腿肚子直抖，卻也死命支撐，大聲喝笑，唯恐在江湖朋友麵前失了麵子，那可大大不妙。

不知怎地，陳遠腦中俄然冒出這個動機來，又深想道：“山川已如此，那六合呢？天如有情，看我又如同甚麼呢，蜉蝣麼？”

提筆寫了幾個字，出了蓼風軒，入畫早跑的不見影兒了，一起走下來，那些丫環女孩兒們，或用花瓣柳枝編成轎馬的，或用綾綿羅疊成旌幢的，都用綵線繫了，每一棵樹頭每一枝花上，都繫了這些物事，滿園裡繡帶飄搖，花枝招展，一時也道不儘。

她當即呆住，滿身顫栗，淚珠兒淌了滿麵也不知，隻癡癡入迷，全部魂兒似是隨這歌聲，感受著一年三百六旬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寄人憂愁……

又過了幾日，春潮更凶，到了二十四夜裡，缺月東昇之時，上遊模糊傳來奔雷之聲，江邊世人紛繁道：“來了，來了，廣陵潮來了！”

有所思中，跟著清氣上升，陳遠似是感到了神府髓海中一尊統禦周身的巨大存在，浩大蒼茫，玄之又玄，妙不成言。

冥冥漠漠中，真元來往，精力交通，感知垂垂溶成了種無形無質的奧妙事物，所到之處，萬物呼吸震驚節律皆收心中，這，便是天賦靈覺。

塵凡多苦，又豈是戲言？

“山川如有知，看我當如我看蟲……”

（第一卷終）

俄而隆聲漸近，西邊先是呈現一條銀線，迅占有全數視野，江水鋪天普通，勢不成擋地轟轟東流而來，如萬馬奔騰，陣容之壯，直令千軍辟易。

下到了瀟湘館，一片斑斑淚竹中，也不見黛玉，隻一個小小雪雁正在喂鸚鵡，瞧見秋心，笑道：“昔日都是我們女人起的遲，今兒四女人怎地還要晚了？”

取出維揚令一瞧，上麵已現出吵嘴二色，緩緩流轉，垂垂趨一。

一種奇特的殘落之美，以突如其來的姿勢撲入秋心眼中，這斑斕激烈斷交如大日橫天，委宛溫和如弦月西移，刹時直入人靈魂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