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壽小猴兒[第2頁/共4頁]

因而，房裡便隻剩下她和它。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仍然等候滅亡的來臨。此次她終要死了罷，因她第一次夢見了她從未見過麵的親生母親――養母玉妃說，她的母親因生她而難產而死。

壓抑了十年的思念如潮流普通噴湧，將宗政恪用了十年時候才煉就的明智沉著儘數沖毀。她顫抖著聲音，眼裡飽含淚水伸開嘴，輕柔遲緩地唱起了當年那衰老道姑老是唱給她聽的兒歌――

有甚麼在舔她的臉頰，她展開眼，板滯的眸子轉了轉，瞥見阿誰團在本身臉上的小東西正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一下又一下地舔著她的眼淚，且用一雙金黃色的斑斕眼睛凝睇著她。

以是，必然要他們死！必然要他們嚐盡痛苦折磨以後再死！宗政恪緩緩深呼吸，艱钜地壓下起伏心潮。此時隻她一人，她想如何宣泄情感都無人得知，也是以她要節製情感倍加困難。

宿世，她被挖去了舌頭敲碎了牙齒，天一真宗的醫師藥師再手眼通天，也冇法幫她重人丁舌。厥後，衰老道姑――淨虛道姑費儘周折才為她做了一副假齒，對她落空的舌頭倒是無能為力。

山下小花塢風景無窮，本日的地主魚岩知府朱大猷彷彿是最對勁之人，便有那決計恭維者喊他一聲“國丈”，他也敢腆著臉應下。直到魚岩郡王的王駕到了，他才緊趕著親身去奉侍。

她閉上眼睛，緊緊地抿住了嘴唇。她想死，不想活。衰老的道姑很有耐煩，給她梳理乾澀枯黃的頭髮，幫她淨麵擦身，唱一首柔嫩動聽的兒歌哄她用飯吃藥。但她仍然緊閉眼睛緊閉嘴巴。

是這隻猴兒喚起了宗政恪的宿世對生的巴望，對新的人生的祈盼。在她內心，它不是具有近似於人類感情的生靈，它就是一個真正的人――會因她哭、因她笑，會依靠她、信賴她，將它的統統都拜托於她之手的她的孩子！亦是她的仇人！

皇城裡的那一大師子，是她宿世不幸人生的始作俑者。而魚岩郡王和朱大猷這對主仆，則給她宿世本就毫無亮色的將來又惡狠狠地潑了一大桶的墨汁，暗中到了完整。

身為藥奴的那三年，她經心腸哺育著它。除了冇有乳汁哺養，她所能做到的統統都如同一個真正的母親――她已落空了做母親的才氣。而這隻被她喚為“長命兒”的小猴兒，亦拿她當了親孃，一時半刻也離不了她。

獵奇特，夢裡，她的母親竟長著和那衰老道姑一模一樣的麵孔。母親捧著她的臉，悄悄地吻她，滿眼慈愛的看她。她的眼淚緩緩流下來――為了生下她，母親去了。

十年前，她被勒死在藥廬她的房裡，她最最遺憾之事便是為長命做的一身兒道袍還冇有做完，更冇有在臨死前最後看它一眼。十年前，她身後不過半個月便在宗政恪的身材裡重生，最最欣悅之事便是終有一日，她還能見到她的小長命兒――身為天幸國朝的遊魂，她隻能在天幸國浪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