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眉黛春山[第2頁/共4頁]

“依兒臣的見地，八成是氣血浪費，母後要保重本身的身子，著太病院進些益氣的方劑纔好。”她內疚地把手壓在膝頭上，“母後睡不好，婉婉很擔憂，若母後應允，婉婉夜裡給母後上夜，母後要甚麼，婉婉來服侍您。”

她一貫好脾氣，見她這回惱火了，幾個宮人吐著舌頭，把毓德宮前的這排窗框都按了上去。婉婉頂著一張濃墨重彩的臉看了半天，感覺她們不會偷懶了，這纔回身進殿裡。

她臉上一紅，嘀嘀咕咕說：“瘸了舌頭的，拿我消遣起來了……”

小酉打水來給她洗臉，邊洗邊道：“皇上這兩天聖躬不佳，主子不去瞧瞧嗎？上回您扭了脖子，萬歲爺還連著兩天來看望您呢！”

小酉掛好了寶帶，她眯著眼睛細心看，那絛子上鑲有金線，在餘暉裡偶見金芒一閃，細心瞧又冇了。

太後說不必，“你身子也弱，經不得這麼折騰。我跟前有她們，你不必擔憂我。”又破天荒問起公主今早的飲食來，問早上吃了甚麼，進得如何樣。

她快步到了廊廡底下，背動手要進殿裡，俄然頓住了腳，“如何還冇上窗戶？”

想起來了，最短長的精奇嬤嬤下半晌會親，到現在都冇返來。得虧李嬤兒不在，不然她敢畫著臉譜穿戴戲服到處跑，非把徐貴妃也罵活了不成！

“肖少監不來，我還在呢，就撂下了？”她氣哼哼的，“上窗戶！”

公主身邊的帶班寺人垂手嗬腰：“回太後孃娘，長公主殿下今早進了半碗江米粥，一個奶餑餑，進得香。”

是個好動靜，她每年都有這個風俗，第一簇花枝上要掛紅綢子，祈願她的花開得比文華門外的好。找了根束髮的寶帶出去，疾步到了樹下，昂首看，剛發的新蕊，有點弱不由風。她的個子比小酉矮，踮起腳尖也還差一點。戲服的袖子又太大，把手舉高，順順溜溜就滑到肩頭，暴露了一雙光緻緻的臂膀。

她歎了口氣，“皇上也不知如何，上年中秋受了寒，病氣一向延捱到明天。我原想去瞧的，乾清宮裡看得比彆處都緊。太後還說那些妃嬪來著，讓彆整天變著方兒上禦前，萬歲有成山的機務要忙，冇的給他添堵。我曉得不是說給我聽的，可我本身也得知情見機兒。”頓了頓又細揣摩，“昨兒傳聞咳血了，是二哥偷著奉告我的，我和廠臣探聽，他東拉西扯的敷衍我，怕是真的。我也想去瞧瞧，要不明兒上慈寧宮請太後的懿旨，如果應準了，我再過乾清宮去。”

午後暖和的光從視窗照出去，青磚上映出一方光輝的菱形，那是天然的舞台。婉婉喜好這個時候關起門唱一出崑曲，當然得揹著嬤嬤。冇有唱詞，遵循影象裡的鼓點委宛哼著，臉上敷起厚厚的粉，勾出小巧的紅唇，像模像樣地甩水袖，施施然回眸一笑……這個時候不是帝姬，是做著伶人夢的女人。隻是她冇有觀眾，兩個從旁幫手擺裙尾的宮女一向垂著眼，到她最後唱完也不見鼓掌。她不免絕望，但是不哀痛，找到雲頭榻睡個午覺，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揉著眼睛看天涯朝霞，有燕子飛過來啦，一個爬升，抓蟲吃呢吧？宮廷餬口古板有趣，本身不給本身找樂子，早就憋死八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