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人非事休[第1頁/共5頁]

他撲通一聲跪下，用儘渾身的力量才說出那句話來：“阿瑪，額涅三天前……薨了。”

情這東西是無形的，卻也是最最熬人的。皇圖霸業，千秋功名，到最後都是空的。他看不見光榮，瞥見的隻要絕望。他的天已經塌了，再也撐不起來了，江山社稷有甚麼用？冇了她，他連喘氣的本能都將近喪失了。

他倒忘了哭，膝行了兩步，“阿瑪……”

他也想哭，但是冇有眼淚。他睜著乾枯的眼睛，感受本身的靈魂杳杳飛走了，本來他奪這江山，徹頭徹尾的錯了。

良時怔怔看著他，“出甚麼事兒了？”

頓時顛簸，顛得腦仁兒都要碎了，他幾次南北來回，日夜兼程，現在回想起來，都是為了見她。他的女孩兒，亭亭玉立的，慈悲如佛的女孩兒……本應當過著無憂無慮的餬口，卻因為栽在他手裡，最後落得如許了局。

銅環烏青著臉，冇有給他好神采。都是他害死了她，他如何另有臉返來奔喪！

的確是驚天的凶信，他呲目欲裂，抓過信使的衣領用力搖擺，“薨了？好好的如何薨了？是不是弄錯了？你敢胡說八道，老子砍了你！”

他探出指尖，傷口崩開了，一滴血落下去，正落在她臉上。他惶恐失措，忙捲袖子替她擦了，重換另一隻手去觸碰她——冰冷的，冇有溫度，他癡鈍的腦筋終究轉過彎來，本來她真的死了。

胸前染透了血，略微規複一點知覺便掙紮起家，跌跌撞撞往外走。他們勸止他，他有力地擺手，“我不是個好統帥……”解下虎符和帥印交給瀾舟，神思昏聵間跑出了大帳。站在郊野上四顧，分不清方向，又急著要歸去，困獸一樣遊走，焦灼地哀嚎。

但是悲從中來，已經先忍不住了，他哽咽抽泣，幾近不能自已。

瀾舟耳中嗡鳴，一時竟冇聽逼真，“你說……甚麼？”

太妃錯愕不已，“我的兒，你如何弄得如許……”

他應個是，頓了下方道：“兒子接到一個動靜……要回稟阿瑪。”

誰能受他一拜呢，眾將紛繁跪地受命，他不再多言，回身上馬，揚起鞭子疾走而去。

驚、變難以預感，一個已經不在了，另一個千萬不能出事。他緊緊盯住他，怕他會失控，會做出甚麼自殘的事來，但是冇有。他那麼安靜，除了慘白如紙的麵孔，看不出有甚麼非常。

副將領命，拱手而退。他收回視野北望，安營的帳篷連綿百裡，月色下火堆錯落，順著山坳的走勢，迴旋成一條蓄勢待發的龍。這麼多年來，宇文氏子孫承載了先人的遺命，從冬眠到起事，花了兩百多年。他自小就受熏陶，開蒙時起首學認大鄴輿圖，三字經還背不全，但每個藩地有幾州幾縣，乃至每縣有多少人丁，他都瞭然於心。這是一種任務感，不竭灌輸、不竭灌輸，從起先的不覺得然到厥後與生命融為一體，宇文氏的爺們兒就是為了交戰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