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天龍(107)[第1頁/共5頁]

馬大元家住信陽西郊，離城三十餘裡。蕭峰向本地丐幫弟子探聽了路途，和阿朱前赴馬家。兩人用心漸漸行走，挨著時候，傍晚時分纔到，白日視物清楚，喬裝輕易敗露，一到晚間，看出來甚麼都矇矇矓矓，便易混過了。

阿朱道：“漢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甚麼貴賤之分？我……我喜好做契丹人，這是至心誠意，半點也不勉強。”說到厥後，聲音有如蚊鳴，細不成聞。

蕭峰一拍大腿，叫道：“是啊！我怎地冇想到這一節？你的易容神技用在這件事上，真再好也冇有了。你想扮甚麼人？”

來到馬家門外，隻見一條小河繞著三間小小瓦屋，屋旁兩株垂楊，門前一塊高山，似是農家的曬麥場子，但四角各有一個深坑。蕭峰深悉馬大元的武功家數，知這四個坑是他平時練功之用，現在幽明異路，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正要上前打門，俄然間“呀”的一聲，板門開了，走出來一個滿身縞素的婦人，恰是馬伕人。

這一日來到光州，到信陽已不過兩日之程。阿朱說道：“大哥，你想我們如何去查問馬伕人纔好？”

當下在小客店中便打扮起來。阿朱將蕭峰扮作了一名丐幫的五袋弟子，算是白長老的侍從，叫他越少說話越好，以防馬伕人邃密，瞧出了馬腳。蕭峰見阿朱裝成白長老後，臉如寒霜，不怒自威，公然便是那位丐幫南北數萬弟子既敬且畏的法律長老，不但形貌逼肖，而說話舉止更活脫便是個白世鏡。蕭峰和白長老訂交十年以上，竟看不出阿朱的喬裝當中有何馬腳。

阿朱喜道：“那真是謝天謝地，求之不得。”微微一笑，說道：“大哥，我想假扮一小我，去哄得馬伕人說出阿誰帶頭大哥的姓名來。”

馬伕人跪在靈位之旁行禮，臉頰旁淚珠滾滾而下。蕭峰磕過了頭，站起家來，見靈堂中掛著好幾副輓聯，徐長老、白長老邁家的均在其內，本身以幫主成分所送的輓聯卻不弔掛。靈堂中白布幔上微積灰塵，更增蕭索氣象，蕭峰深思：“馬伕人無兒無女，在家裡就隻一個老婢為伴，這孤苦孤單的日子，也真難為她打發。”

蕭峰喜道：“如能哄得她透露本相，就再好也冇有了。阿朱，你曉得我日思夜想，隻盼妙手刃這大惡人。我本是契丹人，他戳穿我本來臉孔，那是應當的，令我得知本身的祖宗是甚麼人，我原該多謝他纔是。但是他為何殺我養父養母？殺我恩師？迫我傷害朋友、揹負惡名、與天下豪傑為仇？我若不將他砍成肉醬，又怎能定得下心來，一輩子和你在塞上騎馬打獵、牧牛放羊？”說到厥後，聲音越來越高亢。剋日來他神態雖已不如往時之鬱鬱，但對這大惡人的仇恨之心，決不是以而減了半分。

阿朱道：“我親到止觀寺中查勘，冇獲得甚麼成果，但想十之八九，定是喬峰這廝乾的功德，料來這廝下一步多數要來跟弟妹難堪，是以倉猝趕來，勸弟妹到彆的處所去暫住一年半載，免受喬峰這廝侵犯。”馬伕人泫然欲涕，說道：“自從馬大爺不幸遭難，我活在人間本來也已多餘，這姓喬的關鍵我，我正求之不得，又何必覓地避禍？”阿朱道：“弟妹說那邊話來？馬兄弟大仇未報，幫凶尚未擒獲，你身上可還挑著一副重擔。啊，馬兄弟靈位設在那邊，我當去靈前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