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射鵰英雄傳(174)[第1頁/共5頁]

這一個時候當中，郭靖一向神情恍忽，當時隻道是歐陽鋒在側，乃至提心吊膽，但破冰釋人以後，在帳中亦難安好。他坐下勤奮，鎮攝心神，約莫一盞茶時分，萬念俱寂，心腸空明，俄然之間，想到了剛纔煩躁不安的啟事。本來當魯有腳命令倒水之前，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一人低喝：“倒水！”這聲音熟諳非常，竟有八九分是黃蓉的口音，隻當時正逢歐陽鋒落入圈套，局勢告急，未及留意，但而後這“倒水”兩個字的聲音，彷彿始終在耳邊繚繞不去，而心中卻又捉摸不著。

次日一早大雪，城牆上堅冰結得滑溜如油，如何爬得上去？成吉思汗出兵不攻，心想此時甫入寒冬，而後越來越冷，非至明春二三月不能轉暖，如舍此城而去，西進時在後路留下這十幾萬敵軍精兵，隨時會給截斷歸路，腹背受敵；但若屯兵城下，隻怕仇敵救兵雲集，不幸寡不敵眾，一戰而潰，勢不免覆軍異域，匹馬無歸。他負著雙手在帳外來回踱步，彷徨無計，望著城牆邊那座矗立入雲的雪峰皺起了眉頭入迷。

訊息傳到，彆營將士也紛繁前來旁觀。郭靖對三長老道：“自古道：士可殺不成辱。此人固然奸惡，究是武學宗師，豈能任人嬉笑摧辱？”當下命士卒用帳篷將冰柱遮住，派兵守禦，任他親貴大將亦不得啟帳而觀。

第三日成吉思汗雄師，以及朮赤、察合台兩軍前後達到。十餘萬人四下環攻，那知撒麻爾罕城牆堅厚，守禦周到，蒙古軍連攻數日，傷了很多將士，始終不下。

黃蓉四下張望，說道：“這座水晶宮多美，我們到內裡坐下說話。”郭靖順著她目光瞧去，隻見一大塊堅冰中間空了一個洞窟，於月光下暗影昏黃，掩映生姿，真似是一座整塊大水晶雕成的宮殿。

過了一個時候，三長老打碎冰柱，放歐陽鋒出來。歐陽鋒雖依托口鼻前一團冰中空地，以龜息法呼吸延命，亦已元氣大傷，盤膝坐在地下，運功很久，嘔出三口黑血，恨恨而去。郭靖與三長老見他在冰中困了整整一個時候，雖神情疲勞，但隨即來去自如，均各歎服。

又過一日，察合台的宗子莫圖根急於建功，奮勇迫城，城頭上一箭射下，貫腦而死。成吉思汗夙來鐘愛此孫，見他陣亡，悲怒無已。親兵將天孫的屍身抬來，成吉思汗眼淚撲簌而下，抱在懷中，將他頭上的長箭用力拔出，隻見那箭狼牙鵰翎、箭桿包金，刻著“大金趙王”四字。擺佈識得金國筆墨的人說了，成吉思汗怒叫：“啊，本來是完顏洪烈這奸賊！”躍上馬背，傳令道：“大小將士聽著：任誰鼓勇先登，破城擒得完顏洪烈為天孫複仇，此城後代財寶，儘數賞他。”

郭靖心想：“公然蓉兒隨口一句話，就叫我束手無策。這禿木峰比鐵掌山中指峰尚高數倍，蒙古的絕壁更不能與之比擬。莫非峰上有甚麼神仙，能垂下繩索吊我上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