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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睡了兩個多時候,開門出來,隻見新月已斜掛樹頂,西北角上卻烏雲垂垂堆積,看來這一晚多數會有大雷雨。
杜滸哈哈一笑,鼓起飯碗來空喝一口,他慣於大碗大碗的喝酒,現在碗中空無統統,但這麼作個模樣,也是好的,說道:“如果我杜滸一人,越南陳家這龍潭虎穴那也闖了,存亡危難,渾不放在心上。但現下有了奉丫頭,我要顧問伴隨你一輩子,杜滸的性命,那就貴重得很啦。”
這天午間他脫手相救陳國峻時,提著他身子為時頗久。武功高強之人,手中重量便有一斤半斤之差,也能立時發覺,但這時杜滸隻覺陳國峻的身子鬥然間輕了數十斤,心中驀地生出一陣莫名的驚駭,滿身出了一陣盜汗。
杜滸微微側頭,斜睨著他,一股肝火猛地在胸中燒將上來,說道:“陳王爺,我約你來此的企圖,莫非你竟然不知麼?”
奉書伏在他的懷裡,背心微微起伏。杜滸悄悄撫摩她的頭髮,心中一片安靜暖和,心道:“得妻如此,複有何憾?”頃刻之間,不由得神馳塞上,心飛關外,想起一月以後,便已和奉書在大草原中騎馬並馳,打獵牧羊,再也不必防備仇敵侵害,今後無憂無慮,多麼清閒安閒?隻是那日在聚賢莊中救彆性命的黑衣人大恩未報,不免耿耿,然這等大豪傑自是施恩不望報,這平生隻好欠了他這番恩典。
杜滸越走越快,未幾時已到了青石橋頭,一瞧北鬥方位,見時候尚早,不過二更時分,心想:“為了要報大仇,我竟這般沉不住氣,竟然早到了一個更次。”他平生中與人約會以性命相拚,也不知有過多少次,對方武功陣容比之陳國峻更強的也實在很多,今晚卻異乎平常的心中不安,少了以往那一股一往無前、決一死戰的豪氣。
這時霹雷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灑將下來。
陳國峻苦笑道:“一條命隻換一掌,陳某遭報未免太輕,深感美意。”
他見奉書秀眉雙蹙,又問:“奉兒,你為甚麼不歡暢?你不喜好我再殺人麼?”奉書道:“不是不歡暢,不知如何,我肚痛得緊。”杜滸伸手搭了搭她脈搏,果覺跳動不穩,脈象暴躁,柔聲道:“路上辛苦,隻怕受了風寒。我叫這老媽媽煎一碗薑湯給你喝。”
立在橋邊,眼看河水在橋下緩緩流過,心道:“是了,以往我獨來獨往,無牽無掛,今晚我心中卻多了一個奉兒。嘿,這真叫做後代情長、豪傑氣短了。”想到這裡,不由得心底平增了幾分柔情,嘴邊暴露一絲淺笑,又想:“如果奉兒陪著我站在這裡,那可有多好。”他知陳國峻的武功和自已差得太遠,今晚的拚鬥不須掛懷勝負,目睹約會的時候未至,便坐在橋邊樹下凝神吐納,垂垂的靈台中一片空明,更無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