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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麻殿下撇了奉書,來到杜滸房裡叫道:“二哥,你未曾吃點心,我和你吃些個。”杜滸隻不則聲。深思了半晌,再脫了絲鞋,還是穿上油膀靴,著了上蓋,帶上氈笠兒,一頭係纏袋,一麵出門。胡麻殿下叫道:“二哥那邊去?”也不該,一向地隻顧去了。
卻說奉書勾搭杜滸不動,反被搶白一場。杜滸安閒房裡憤怒忿地。天氣卻早,未牌時分,胡麻殿下挑了擔兒,返來排闥,奉書倉猝開門。胡麻殿下出去,歇了擔兒,隨到廚下,見奉書雙眼哭的紅紅的。胡麻殿下道:“你和誰鬨來?”奉書道:“都是你不爭氣,教外人來欺負我。”胡麻殿下道:“那個敢來欺負你?”奉書道:“情知是有誰!爭奈杜滸那廝,我見他大雪裡返來,趕緊安排酒請他吃,他見前後冇人,便把言語來調戲我。”胡麻殿下道:“我的兄弟不是這等人,向來誠懇,休要高作聲,吃鄰舍家笑話!”
奉書把前門上了拴,後門也關了,卻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杜滸房裡來,擺在桌子上。杜滸問道:“哥哥那邊去未歸?”奉書道:“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買賣,我和師父自飲三杯。”杜滸道:“一發等哥哥家來吃。”奉書道:“那邊等的他來等他不得。”說猶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來。杜滸道:“女人坐地,等杜滸去燙酒合法。”奉書道:“師父,你自便。”奉書也掇個杌子,近火邊坐了。廚子邊桌兒上,擺著杯盤。奉書拿盞酒,擎在手裡,看著杜滸道:“師父滿飲此杯。”杜滸接過手來,一飲而儘。奉書又篩一杯酒來講道:“天氣酷寒,師父飲個成雙杯兒。”杜滸道:“女人自便。”接來又一飲而儘。杜滸卻篩一杯酒,遞與奉書吃。女人接過酒來吃了,卻拿注子再斟酒來,放在杜滸麵前。
杜滸劈手奪來,潑在地下,說道:“女人休要恁地不識恥辱!”把手隻一推,爭些兒把奉書推一交。杜滸睜起眼來道:“杜滸是個頂天登時、噙齒戴髮男人漢,不是那等廢弛民風、冇人倫的豬狗,女人休要這般不識廉恥,為此等的活動。倘有些風吹草動,杜滸眼裡認的是女人,拳頭卻不認的是女人!再來休要恁地!”奉書通紅了臉,便清算了杯盤盞碟,口裡說道:“我自作樂耍子,不值得便當真起來,好不識人恭敬!”搬了家火,自向廚下去了。有詩為證:酒作媒人色膽張,貪**不顧壞綱常。席間便欲求雲雨,激得雷霆怒一場。
奉書起家去燙酒,杜滸安閒房裡拿起火箸簇火。奉書暖了一注子酒來到房裡,一隻手拿著注子,一隻手便去杜滸肩胛上隻一捏,說道:“師父,隻穿這些衣裳不冷?”杜滸已自有五分不稱心,也不該他。奉書見他不該,劈手便來奪火箸,口裡道:“師父,你不會簇火,我與你撥火,隻要一似火盆常熱便好。”杜滸有八分焦燥,隻不作聲。奉書不看杜滸焦燥,便放了火箸,卻篩一盞酒來,自呷了一口,剩了大半盞,看著杜滸道:“你如故意,吃我這半盞兒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