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辛苦救衰朽，微爾人儘非[第1頁/共3頁]

她衝到側舷，拖出船櫓，冒死搖了起來。右手手腕已經被方纔那兵扭得腫了，每使一次力，疼痛便沿著筋脈一向傳到心窩裡。劃子的航向漸漸被她竄改了，但又俄然突入一個旋渦，打了幾個轉兒，前功儘棄。

隨即她又看到，江上漂著的，不止她地點的一葉扁舟。一個男人的軀體在水麵上浮浮沉沉，時而隱到水波之下，時而又讓水流衝得暴露胸口和額頭，卻始終漂在離她不遠之處。

過了很久很久，杜滸俄然微微呻`吟一聲，吐出一股股血沫。

他的喉嚨裡插著一枝杜滸製的木箭，箭頭是尖尖的玄色燧石，箭尾是紅色的鴿子羽毛。鮮血順著羽毛，一滴滴落到奉書胸前。

雨已經停了。一輪洗得乾清乾淨的落日泛著溫和的光，射進船艙。艙外的水流如同金色的綢緞，托著這一葉扁舟起起伏伏。江岸兩邊是一望無邊的稻田，此時恰是晚稻成熟的季候，黃澄澄的稻穗隨風舞動，彷彿在唱著歡愉的歌。

她彷彿不知倦怠，也不知痛，瘋了普通要將劃子離開出江水的節製。水中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她想，就算他死了，也必然要讓他安溫馨靜地躺好，不能就這麼把他留在冰冷的江水裡。就算本身必定要和一具死屍作伴，那也必然如果師父，不能是身邊這個凶神惡煞的韃子兵。

杜滸曾經用如許的箭殺過不知多少野獸，現在頭一次，這箭被奉書用來殺了人。

那兵公然顯出驚駭的眼色，一動不動了。

奉書心頭好似也讓利箭穿透了普通，大呼：“師父！師父！”可直到她叫聲變得沙啞，水中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最後她隻能用本身的衣袖，一點點擦掉他臉上的水珠，把他皮膚上殘存的血汙擦潔淨。又不敢用一點的力量，隻怕他還能感覺疼。

俄然身後風聲微響，倒是另一個留在船上的官兵揮刀朝她砍來。她倉猝當場一滾，揚起手中菜刀，去剁他的腳板。那官兵穿戴皮靴，那菜刀又不甚鋒利，這一下隻是將他的靴子開了個小口兒，腳麵砍得出血，饒是如此，那兵也痛得哇哇大呼，回身朝她又砍。隻是那兵出身北方，向來不識水性，江水湍急，船行顛簸，那兵又傷了腳，一個站立不穩，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對方的喊叫便俄然停止了。她看到那兵眼中暴露驚駭之極的神情，喉中“啊、啊”了幾聲，雙手在身前亂抓亂撓了一陣，漸漸地軟倒在地，完整不動了。

奉書不敢碰他，輕聲叫：“師父？”

她拎起一卷纜繩，一頭係在艙門上，又將另一頭係在本身腰間，趴在船舷上，冒死向他伸脫手，想要抓住他的頭髮、他的肩膀、他的手臂。夠不到。她又向前蒲伏了兩步，雙腳勾住一塊凸起的艙板，半個身子幾近已經貼在水裡了，將手中的船櫓伸出去，卻隻碰到了他身上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