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遊子（續）[第1頁/共4頁]

那達魯花赤的車仗拐了個彎，在一個圓頂小樓中間停下了。那色目長官前呼後擁地進了去。

再往北走，便有越來越多的人家置備了火炕，有些是土製，有些是磚製，內裡是通氣的煙道，內裡是灶膛，燒著柴草或者煤炭，把炕烘得熱熱的，早晨便不那麼難過了。

奉書吐吐舌頭。他竟然也有不曉得的事情。

路上碰到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漢人，卻和南邊的漢人不太一樣。奉書這些日子裡見到的八尺大漢，幾近比她疇昔一年裡見到的還多，有些竟然和小黑子差未幾高。這些北方人神情粗暴，走路帶風，說話嗓門粗大，就連女人也多是粗手大腳，一身豪氣，比起江南後代的文弱婉約，的確是天壤之彆。杜滸在南邊人裡本來也算極高大的，有一日走到市鎮裡，和一群燕趙男人混在一起，竟然也冇那麼顯眼了。

“我很想去看看。”

杜滸語氣有些躊躇，倒是答非所問，說這些色目人，長得倒有點像當年看管他們的阿誰回回。

“那色目人連一句漢話都不會說，如何管得漢人？”

奉書持續刨根問底：“那他們去做甚麼嘛！”

“傻孩子，平常漢人是不能做長官的。”

奉書抬眼一眼，隻見車子上那人皮膚烏黑，頭上一圈圈纏著棕色的布，彷彿頂了個大帽子，鼻子彎得像魚鉤，一雙眼睛大得出奇，眼裡的瞳人是黃色的，比李恒的眼睛色彩還要淺些。她看呆了，又是獵奇，又有些驚駭。

固然杜滸說，北方也曾在大宋的邊境以內，但一過淮河，奉書還是立即便有陌生之感。大地是荒涼而空曠的，偶爾見到的樹木，也全都冇了葉子，張牙舞爪地伸展著光禿禿的枝條。在一望無邊的荒漠裡，孤傲的旅人彷彿滄海一粟，踏著漫漫枯草，路途永久冇有絕頂。就連呼吸的氛圍也比南邊要粗礪和枯燥。偶然候，走上一整天，都看不到一處炊火人家。

“那，為甚麼不是漢人做長官？”

杜滸卻也說不上來，皺眉猜是畏兀兒人、天竺人、波斯人，又都感覺不像，最後說：“總之，都是蒙古治下的地界上的人，誰分得清呢。”

北地滿是平原，門路通直，河道未幾，走起來較南邊要順利很多。隻是旅途中的其他事情就不必然那麼順心了。飯菜的口味越來越稠密，讓她這個吃慣了平淡的江南脾胃有些不適應。當她第一次在小攤上喝到鹹豆漿的時候，頓時感覺整小我都從裡到外的爆炸了。

伴跟著酷寒的氣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之感。他們每行一步，都是奉書平生中所到過的最北的處所。樊良、寶應、山陽、楚州，終究有一天，杜滸指著火線的一條滾滾河道奉告她，那便是淮水。故宋的邊境至此為止。

杜滸點頭，“不，那也都曾是大宋的地盤，隻是先淪亡於金國，又被蒙古侵犯，已經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