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作客（二）[第2頁/共4頁]

香蘭說話又清又脆，彷彿連珠炮似的，道：“我年紀輕不懂事，還得讓夏伯孃教我。我本來覺得納妾是大戶人家才配的。就比如夏伯孃家，出了一名舉人老爺，現在夏伯伯出去誰不尊稱一句‘老太爺’呢？如許的威風麵子，才配納個小妾。一來夏大伯和夏伯孃的年紀比我娘更大，身邊更得有個照顧的人；二來，舉人老爺的親爹，納一房小妾也是喪事，說出去也麵上有光不是？”

金氏掩口一笑，眼睛四周滿是褶子，比不笑時又衰老兩分，道：“蘭姐兒遲早得嫁人，哪還能留家裡一輩子，難不成你們要找個倒插門半子？哎喲喲，可聽老姐姐一句勸，情願倒插門的能有甚麼好貨？就算不能找個我們家小三兒那樣考功名當大官的，起碼也得找個家中有財產的罷？”

正說著，夏三姐兒又湊上來，她比香蘭小一歲，從小都冇穿過幾身新衣裳，自打香蘭一進門，她便眼饞香蘭一身光鮮衣裳和穿戴金飾，戀慕道：“你這頭上戴的花兒、朵兒的真都雅。”

薛氏嘲笑道：“老姐姐談笑呢是吧，‘床前連個服侍的人都冇有’，我身邊兒另有蘭姐兒呢。”

夏二嫂堆著笑：“騙嫂子不是？你悄悄跟嫂子說，嫂子一準兒不奉告彆人……”

口中一長一短的問香蘭常日都做甚麼，香蘭含笑道：“還能做甚麼，常日做做針線罷了。”

金氏昂著頭冷哼一聲，對薛氏道：“你可得好好教女兒，嘴如許毒，將來隻怕難嫁！”

金氏知她這個二媳婦兒是最故意計的，雖忍不住想走，可她到底麪皮厚，卻也坐了下來。

金氏頓時橫眉立目，菊花似的臉兒愈發緊繃，嘲笑道：“我不過是美意勸一句，就招惹來小輩兒這麼多話，甭覺得我聽不出來，姐兒這是話裡話外擠兌我們家呢。我但是一片癡心的勸你母親，納小也是喪事一樁，你爹孃年紀漸漸大了，你遲早出嫁，身邊如何能冇個照顧的人……我再可冇臉在這兒坐著了。”言罷起家便走。

夏二嫂笑道：“你還做甚麼針線，光畫畫兒了罷？現現在一張畫兒能賣幾兩銀子了？”

金氏萬冇推測陳家女兒是個口舌上不落下風的，竟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殺了個回馬槍，臉上立時氣成豬肝色。夏三姐兒見母親虧損，忿忿站起來道：“我娘是為你們家好呢，我娘又不是下不出蛋的雞，我爹納哪門子的妾！”

夏三姐兒接了花兒，見那花兒精美新奇，另有銅絲兒彎成的胡蝶鬚子，墜著小小的絳紋石，一顫一顫的。夏三姐兒摸了又摸，也不伸謝，儘管往本身頭上插，又眼巴巴看著香蘭頭上道：“你戴的簪子釵環也怪都雅的……”rs

夏二嫂是個自來熟，扭過臉兒又跟香蘭說話兒，摸著香蘭的鬢髮胳膊，上高低下看了一個遍，香蘭有些不安閒，不著陳跡的往中間挪了挪，那夏二嫂卻又往前一步，拉上香蘭的手，笑道：“哎喲喲，真跟天仙似的，上回見她還是幾年前，當時候還冇進林家呢，這一晃都成了大女人，出挑得都讓我認不出了，阿誰利落的性子也讓我喜好，也不知將來哪個有福，能娶瞭如許的小才子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