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猙獰（六）[第1頁/共5頁]

香蘭扭頭看了看趙月嬋，道：“你覺著這平生做主子很崇高麼？也許下一世。你還不及我。”

趙月嬋說著大笑起來，帶著幾分稱心。間或神采怨毒的罵上幾句，垂垂體力不支，狠惡咳嗽兩聲便氣味微小下來。香蘭已不想再聽了，她冷靜將毯子往趙月嬋身上扯了扯。她又去看林錦樓，林錦樓卻渾身滾燙，仍舊昏倒不醒。

林錦樓昏睡不醒，趙月嬋亦沉寂不語，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

“說到底是你本身不肯忍。做錯了就擔著，既不想扛。也不肯改，又不肯忍苦果，鬨騰下來，隻能是一步錯步步錯。你想想，這平生你率性妄為，手腕暴虐，對不起多少人。”

很久，趙月嬋掙紮著起家，對香蘭勉強道：“多。多謝......多謝你救我......”

香蘭歎了口氣，她做夢也冇想過，在如此山窮水儘的地步，竟是她二人沉默相對。彷彿她盤曲的本源便是今先人身上啟始。她從不甘心屈就主子一輩子而入府，後被趙月嬋討厭，做了到處受氣被擠兌算計的丫環，再厥後是林錦樓的淫威，趙月嬋的仇恨和毒打，幾乎被髮賣火坑的災害，父親入獄，本身的身不由己，乃至在林家各種，這幾年讓她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可回顧望，又好似夢幻泡影。

香蘭把大氅裹得愈發緊些，半睡半醒的打了個盹，忽聽不遠處傳來喊殺聲，她一激靈起來，忙不迭四下張望。隻見山腳下正有官兵在廝殺，一夥人且戰且退，離蘆葦蕩越來越近，另一夥則窮追不捨。香蘭辨不清來者是敵是友，隻感覺一陣顫抖，唯有緊緊握著弩箭，守在林錦樓身側。

趙月嬋的淚一串串滾下來，道：“本來我不肯信，現在老孃倒是信了，你還真是個傻了吧唧的好人......”她咯咯笑了幾聲：“你救了我四回，現在我要死了，也送一份大禮給你。你倘若命大活下來，仰仗它，隻怕全部林家都對你昂首稱臣。”她說著伸脫手，手裡攥著她那已經濕漉漉的肚兜，笑容詭異道：“大禮就在這裡。”

香蘭冇躊躇，立即拉住趙月嬋的手腕，冒死向岸上拖，她又冷又餓，本就冇多少力量了。隻能咬緊牙關，拚儘力將她拉登陸來，又架住她雙臂，今後又拖了一段，終究精疲力竭。不由癱倒下來，抬頭對著天空大口喘氣。

趙月嬋一怔，微微嘲笑，便不作聲了。

趙月嬋衰弱道：“我渾身難受......是不是要死了......”方纔說的那番話好似將她身上最後一絲精力耗儘。她彷彿刹時衰老了十幾歲，如同一朵開儘的花兒，色彩尚在，卻乾枯蕉萃，將要殘落了。

趙月嬋搖了點頭，她目光茫然，扭頭看了看林錦樓，忽諷刺笑了起來：“他......他隻怕也不成了罷？我原一片癡心待他，厥後呢......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們竟終究死在一起......有他陪我上鬼域，我倒也不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