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猙獰（六）[第3頁/共5頁]

趙月嬋的淚一串串滾下來，道：“本來我不肯信，現在老孃倒是信了，你還真是個傻了吧唧的好人......”她咯咯笑了幾聲：“你救了我四回，現在我要死了，也送一份大禮給你。你倘若命大活下來，仰仗它，隻怕全部林家都對你昂首稱臣。”她說著伸脫手，手裡攥著她那已經濕漉漉的肚兜，笑容詭異道：“大禮就在這裡。”

香蘭把大氅裹得愈發緊些，半睡半醒的打了個盹，忽聽不遠處傳來喊殺聲，她一激靈起來，忙不迭四下張望。隻見山腳下正有官兵在廝殺，一夥人且戰且退，離蘆葦蕩越來越近，另一夥則窮追不捨。香蘭辨不清來者是敵是友，隻感覺一陣顫抖，唯有緊緊握著弩箭，守在林錦樓身側。

趙月嬋滿麵驚駭，渾身瑟瑟顫栗，冒死今後退將身形隱在蘆葦叢中。

兩人都已無一絲力量，雙雙癱倒在地，耳邊傳來的喊殺聲亦恍惚起來。

香蘭不去看她，雙手抱膝，抬頭看著頭頂隨風搖擺的蘆葦，道：“人這一輩子倒不怕出錯，誰還冇錯過呢，雖說這錯有大有小，可不是端的兒捅破了天，隻要能兜住了結束。便可有挽回餘地，能重新再來，改了就是了。可就怕破罐子破摔一錯到底。你內心頭恨、委曲，以是恣情，覺得這就是抨擊，就痛快了，可真的痛快麼？現在你如許，內心就真的痛快了麼？”

趙月嬋低聲道：“有甚麼不值得。”

趙月嬋眯著眼盯住香蘭，口中喃喃道：“我不想死......”

趙月嬋麵色慘白，已暴露青灰之色，亦大口喘氣，她渾身高低幾近濕透，冷風一吹。凍得渾身伸直，顫抖不止，左臂被箭刺破，血流不住。

“呸！還能如何？”趙月嬋聽了這話，不由展開眼睛，青灰的臉上驀地湧出怨毒之色，反倒比暮氣沉沉生彩些，“姓戴的蜜語甘言，投奔我祖父，又娶了我做老婆，本來跟供菩薩似的供著我，孰料我祖父一死，他就換了小我，看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幸虧他隨身服侍的小廝是我的相好......”

趙月嬋點點頭，將要合上眼，俄然又展開，目光渙散，眼角泛出一滴淚，哭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麵上泛出一股神采，比先前驀地精力起來，香蘭明白這是迴光返照了。

“說到底是你本身不肯忍。做錯了就擔著，既不想扛。也不肯改，又不肯忍苦果，鬨騰下來，隻能是一步錯步步錯。你想想，這平生你率性妄為，手腕暴虐，對不起多少人。”

香蘭摸了摸她的額頭，憐憫的瞧著她。

香蘭道：“你再撐一撐，再等一時，倘若再無兵馬了，我便出去尋人救我們。”

趙月嬋一怔，微微嘲笑，便不作聲了。

香蘭歎了口氣，她做夢也冇想過，在如此山窮水儘的地步，竟是她二人沉默相對。彷彿她盤曲的本源便是今先人身上啟始。她從不甘心屈就主子一輩子而入府，後被趙月嬋討厭，做了到處受氣被擠兌算計的丫環，再厥後是林錦樓的淫威，趙月嬋的仇恨和毒打，幾乎被髮賣火坑的災害，父親入獄，本身的身不由己，乃至在林家各種，這幾年讓她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長，可回顧望，又好似夢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