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大禮[第3頁/共4頁]

香蘭俄然把頭埋在膝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卻極力忍住不哭出聲。半晌，她抬起了胳膊抹了抹臉，林錦樓緊緊盯著她，雙手竟不自發微微顫抖，卻聽“哧哧”兩聲，香蘭竟將那幾張信箋撕成兩半，旋又撕得更碎，而後起家走到湖邊，把碎紙扔進方纔趙月嬋落水砸出的冰洞穴當中，沉默的看著冰水將信箋上的墨跡暈染成一團一團，終究恍惚不見。直到等最後一片紙屑沉入河中，香蘭方纔回身往回走。

他手足無措，剛要說話，香蘭忽點住他的嘴唇道:“噓，有馬蹄聲。”言罷站起家，將蘆葦叢悄悄扒開四下張望，隻見一隊官兵正由遠而近從山上奔下，為首之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襲玄色貂鼠大氅，恰是威風凜冽，不是袁紹仁又是誰？

林錦樓悄悄展開眼。實在方纔香蘭將趙月嬋架到他身邊時他就醒了，不過裝睡罷了，他微微側過甚，隻見香蘭正背對著他，手裡拿著幾頁紙，他眼力過人，將信箋上所寫瞧了個清清楚楚，方纔恍然為安在莊子中抓住的細作自稱是戴家派來的。他腦中電光石火，刹時已閃出數個動機，不由渾身發冷，又冒出汗，全部心放佛被攥得死死的，比那胸前的傷口更痛，直令他喘不過氣，幾欲堵塞，盜汗從他額上冒出，千百種滋味湧上心頭，竟令他一時茫然，彷彿中午三刻在菜市口待問斬的犯人，分外難捱。他勉強移開目光去瞧香蘭，隻見香蘭背影一動不動，彷彿入了定的老衲。

香蘭抹了抹眼淚道：“我隻想讓你好好的。”

光陰彷彿凝住了，林錦樓內心如一波一波翻江倒海的浪頭，每個動機都將他衝得寂然有力，如許要命的東西落在香蘭手裡，倘若她以此分開他呢？畢竟她如許心心念念要分開林家，這一番大難遭受，她早已對他恩重如山，如許嬌弱、愛哭、乃至偶爾會怯懦的女人，常常做出令他側目之事，竟讓他覺著本身纖細而寒微，繼而對她生出羞慚與敬佩之心，這是他一輩子都未曾嘗過的滋味，倘若她要走，他又有何顏麵再威脅恐嚇她？

趙月嬋利用之物天然極豪華，那肚兜乃是白緞裡子大紅緞麵，上麵繡著金玉合座圖樣，五色寶瓶兒，翠綠配桃紅的花腔兒，極其光鮮。香蘭將肚兜從上至下看了一遭，並無發明異處，手偶然中悄悄一攥，發覺肚兜下角有所分歧，捏了捏，隻覺夾層似藏了東西。她取了刀將肚兜割破，扯開一瞧，隻見滾落一油布小包，香蘭油布拆開，當中夾著幾張信箋，字體飛揚混亂，顯見是順手所記，上麵寫道：

林錦樓得了這一句，方纔闔上雙目，跌入暗中當中。

香蘭將趙月嬋屍身拖到一旁，看著趙月嬋的臉，很久說了聲：“你的大禮，我方纔撕了，就當冇有這回事罷......我對你冇有恨也冇有厭了，倘若我活著，必來收斂你，好走罷。”言畢將趙月嬋的那件濕噠噠的大氅蓋在她頭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