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欲夫君做天子[第1頁/共5頁]
隨即裴該便將纔剛獲得的凶信,備悉向荀灌娘報告了一番,然後說:“除陶士行尚不置可否外,丈人與文冀叔父都勸我率兵歸洛,為盛功兄複仇。我猶疑不能決,是以暫歸後寢,單獨考慮……”
荀崧卻說:“即非朝廷與天子之意,然竟使大將於都中遇害,則祖士稚方禦羯,荀太尉大哥不能理事,道玄等實無能,不能掌控局勢明矣。當此時也,唯大司馬歸洛秉政,方可使祖士稚無後顧之憂。”
“夫君亦曾慮,一旦羯賊殄滅,中原底定,恐江南不受命,亦不便責而伐之,國度終難一統。唯夫君做天子,則出師馳名矣,豈不是好?”
裴該手撚髯毛,微一點頭,說:“卿言也有事理……”隨即卻一轉折,說:“倘若我覺得祖士稚後盾禦羯為名,自歸洛也就罷了,偏生洛中生此事情,則此時歸洛,必釀禍端——且恐丈人等趁秘密我做天子!”
裴該雙眼緊盯著裴嶷,一字一頓地說道:“然,竟出此事,當如何應對啊?”
裴丕乃是裴苞次子,裴粹的親侄;其兄裴軫為上洛郡守,其弟裴彬曾守尚書郎,前不久還入關中,任萬年令,都不在長安城內。那麼他的死訊,如何能夠不第一時候就告訴最靠近的叔父呢?
荀灌娘微微而笑,答覆道:“我天然曉得,彼等欲夫君做天子。”
“便做天子又如何?”
裴該心說你們這是要逼我啊——聽裴粹的哭聲略微和緩一些,就命人將他攙扶下去,好生休歇。不過裴粹的哀傷必定不是假的,想當初他跑去涼州憑藉張氏,就把仨兒子都撇下了——裴詵、裴暅在司馬保處,裴公例在長安——反倒把亡兄的三個遺子帶在身邊,則與裴丕必定情厚。
這可真把裴該給搞了個手足無措——雖在大堂之上,裴粹卻稱呼他“文約”,則以叔侄之份,複行膜拜大禮,那裴該如何受得起啊。從速把裴粹給拉扯起來,好生安撫,間中瞥向裴嶷,目光中隱露恚憤之色。裴嶷卻假裝瞧不見,隻是幫著一起安撫裴粹,幾次說:“本屬本家嫡親,文約必為其兄複仇,何勞阿兄跪求也?”
裴嶷、荀崧二人固請,裴該就感覺腦仁兒有點疼,不由擺手道:“方聞劇變,我心亦亂,亂中定策,必非良謀。卿等且退,容我細細籌思吧。”因而不等幾名重臣分開,就先回身退歸閣房去了。
裴該又問:“則我今立朝為大司馬,總執國政,而天子唯垂拱罷了——實權既在手,何必貪慕浮名?”
裴嶷當即接話:“恐怕難以隱蔽,吾來前已將盛功的死訊,通報公演兄了——盛功為其親侄,豈可不使得聞啊?”
裴該目送兒子伏在保母肩上,一邊做鬼臉,一邊被抱遠去,嘴裡問荀灌娘道:“兒子尚小,端方何必太多?”荀灌娘答覆道:“都雲嚴父慈母,夫君既不肯為嚴父,日夕寵溺,那便隻要我教他端方了。”頓了一頓,又問:“天氣尚早,夫君卻歸後寢,是疲累了,還是彆有起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