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樓桑[第1頁/共4頁]

那麼既然天子是公器，留不留在我身邊，又有多大的辨彆？

所謂“奉天子以討不臣”，或者“挾天子以令諸侯”，這都是實際，一定合適實際。想當初董卓挾持了漢獻帝，關西諸侯肯聽他號令嗎？前些年，司馬越把握著晉懷帝，苟晞、王浚等輩也當洛陽之命是放屁啊；再然後司馬保竟敢隔斷隴道，差點兒把天子給活活地餓死！則誰都能夠打出“清君側”之類燈號來，攻伐手握天子的權勢，那你說天子現在算是我獨占的，還是跟梁芬等朝臣，乃至天下諸侯共有的？

當時曹操強大，而袁紹強大，倘若袁紹一句話，曹操就把漢獻帝拱手奉上，那他的失策並不在於落空了天子這個寶貨，而在於明示天下人：我怕袁紹，我甘心當袁紹的小弟。以之對比戰國期間“藺相如完璧歸趙”的典故，則趙不奉璧，並非捨不得寶貨，而是怕是以而被秦國占有了上風。

裴該自感跟朝堂之上、尚書省中，被迫要跟那些昔日官僚打交道，華侈了太多的時候和精力，使他不能一門心機撲在富國強兵，擯除胡虜、規複國土的大業上。如此下去，就怕跟中基層更加疏隔，使得本身的權力根本逐步垮塌，起碼也變得空心化啊。

“阿兄，天子雖貴，何如民氣哪？”

裴嶷笑笑：“此書文辭質直，而能梳理史事，明鑒得失，該當通讀。文約必是讀過的，聽其平日所言，不但深愛此書，且於纖細處另有考據、生髮……”實在裴該所謂的“考據、生髮”，多數是照搬厥後南朝裴鬆之為《三國誌》所做的疏——也不曉得多少代侄孫兒的服從嘛，祖宗先拿來用用又如何了？

世人聞言皆驚——陶侃在裴該個人中是甚麼身份、職位，遭到多大的正視，在坐無人不知，倘若連陶侃都主張還都，那裴該是真不能不細心考慮了。

但若朝廷東遷，而裴該暫留呢？他一總關中軍政大權，隻要彆跟舊製根賦性相悖，儘可出台一係列處所性臨時辦法啊。憲法我不能動，州法我總能改吧？

以是裴該正牌的幕僚，裴姓也就裴嶷、裴詵二人罷了——另有個從家奴汲引發來的裴寂，以及將要從“雷霆營”返回的裴度，但冇誰真把他們當自家人——裴詵已經拿定了主張，我這一支若想悠長繁華，除了本身的儘力鬥爭外，還得緊傍著裴嶷纔好。

故此逢有大事，他必然要來向裴嶷請教。誰想裴嶷卻絕口不提白日的群情，卻俄然間問他：“子羽，陳承祚（陳壽）所著《三國誌》，卿可讀過麼？”

裴該笑笑，答覆道：“叔父，世事無分身者也，倘若必棄其一，則我是棄關中好，是棄天子好啊？”

遊遐勸說道：“明公，斯有天子，纔有大義名分……”

然後再彌補道：“國度殘破，固因諸王反叛，亦有舊製不應時宜之由。然我欲遽更舊製，百僚肯從否？何如舍之，乃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