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儘愚孝適貽蜀亂 保遺孤終立代王(2)[第1頁/共4頁]

且說代王鬱律，為猗猗盧從子，自猗子普根歿後，入嗣王爵，已見前文。姿質雄渾，饒有威略。擊走匈奴支部劉虎，收降劉虎從弟路孤，複西取烏孫故地，東並勿吉西境，士馬精強，雄長朔方。趙主石勒，遣使通問，願與鬱律結為兄弟。鬱律不準，斬使請願。東晉授冊加封，亦謝毫不納。好輕易過了五年，普根母惟氏，欲立己子賀傉，想把鬱律捽去。鬱律向來疏闊，毫不加防，那惟氏卻陰結諸將，乘間逞謀，得將鬱律害死，並戮部酋數十人。鬱律有子什翼犍，幼在繈褓，母王氏，匿居袴中，向天遙祝道：“天如成心存孤，切切勿啼。”公然什翼犍並不發聲，好似睡熟普通。王氏藏兒出帳，惟氏令諸將監督，但見她孑身外徙，總道婦女冇有才氣，樂得放走，哪知她已挈兒出去。另有什翼犍兄翳槐，年已長成，向居內部，故亦得出亡逃奔，往依賀蘭部酋藹頭。藹頭係翳槐舅家，就是王氏帶出什翼犍，亦借賀蘭為藏身地。藹頭當然收納，概令羈居。惟氏遂得立賀傉，本身出來訓政，總握朝綱。她恐趙主記念前仇，或致加兵，因特著人齎書往趙，說是：“翳槐已受天誅，今另立新君，力反舊政，甘心修好鄰邦。”趙主勒問明景象，含混承諾，惟索交宗子為質。代使答須回稟太後，方可決計，勒乃遣歸。趙人因他權歸惟氏，特號他為女國使。

什翼犍年方十九，身長八尺，儀表過人，隆準龍顏，立時髮長委地，臥時乳垂至席。翳槐嘗目為英器，以是留有遺言，使立什翼犍。既歸故帳，就在繁畤北設壇登基，創建正朔，紀元建國。革弊製，訂新儀，仿中原立國規程，設立百官，分掌眾務。用代人燕鳳為長史，許謙為郎中令，特定背叛殺人奸盜諸刑律，號令嚴明，政事清簡，群眾悅服，相率趨附。在位甫及三年，已得眾數十萬人，東自濊貊，西至敗落那，南距陰山，北及戈壁，統翕然嚮慕，無複異言。果不凡品。什翼犍又大會諸部，議定都灅源川，相互持論未決，什翼犍母王氏道：“我先世以來，居無定所，不過為防患起見。今國度多難，尚未奠平，若必築城定都，恐一旦寇至，無從出亡，不如仍保守製罷！”什翼犍依了母命，不複營都，但將境內分作二大部，北境命孤監守，南境命實君監守。孤即什翼犍弟兄，實君係什翼犍子，年甫數齡，另遣大臣為輔。什翼犍固然有室，不過係出寒微，並非望族。此次擬立皇後，意欲求婚他國，較示優崇。當時北方強國，除趙以外，要算燕王慕容廆。什翼犍乃遣使詣燕，乞與和親，小子有詩詠道：

休言齊大非吾耦，得匹豪宗即外援。

李雄舍子嗣而立班，李班儘子道以事雄，雄能傳賢，班能全孝，不成謂非大德事，然卒變成篡奪之禍者，何哉？蓋非有大德者，不能為大德事，有堯之大德，而後能開禪讓之局，有舜之大德，而後能化頑傲之心，不然如宋宣公，如吳王餘祭，皆以授受之不經，變成隱禍，何惑於李雄？即宋殤吳僚之遭弑，亦皆與李班不異，何惑於李班？顧或者謂班性仁孝，乃罹慘禍，幾疑天道之無知，實則班似仁而實迂，似孝而實愚，對盜蹠而談禮義，入裸國而被衣冠，多少不為所傷害也？什翼犍以磨難餘生，終得嗣統，惟氏不能殺，石虎不能拘，冥漠中似隱有護之者。然鬱律無過而被戕，賀傉無才而攘國，其不能不展轉推遷，屬諸什翼犍之身，亦理數之所必定者也。況有翳槐之知人，與拓跋孤之守義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