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月夜（一）[第2頁/共4頁]

殷染隻作未聞。

朝霞將仲秋的禦苑暈染得好像錦緞流麗，一片死寂的和順。少女依在白石橋欄上，婉語低徊：“你彆過來，我會聽話的，紅煙姐姐。”

“這回是賢人交代了……”

她入宮將近一年了，都不曉得賢人生甚麼樣貌。隻是在一次冊妃的典儀上，遠遠地瞧見過，彷彿身量頗高，滿身罩著明黃冕服，金燦燦的一團。賢人連續冊了七個秀士，七個韶齡女子跪在殿下，隻待接過寺人手中的印綬。她從烏泱泱的人群火線望疇昔，七小我的背影一模一樣，都似被風吹折了的柳條。

“殿下莫太晚了，老奴交夜便來接您。”

殷染確是煩厭這類場合，何況聽聞昭信君和許賢妃要去，她就的確挪不動步子。她的生母出身北裡，被秘書少監殷止敬收作妾室，四年前歿了。自幼及長，一個個殷家人的白眼她實在冇少挨，但嫡母昭信君許氏倒還真冇短過她甚麼；平常官吏人家嫡庶之間總要鬨上一鬨，秘書少監殷止敬的府上倒是安寧得駭人――

怕到了深處，就乾脆成了煩。

窗下的少年有一雙慵懶而無情的眼睛，在劉嗣貞走後，統統大怒之氣竟俄然就消弭潔淨了。

兩年前的中秋，也是這般無二的玉輪，悠遠地懸在天涯，將美滿無缺的光彩流瀉在破裂的殘落的花木叢中。

***

紅煙謹慎翼翼隧道：“娘子，你已問過三遍了……”

“誰準你直言了？！”

“啪”地一聲冰冷的響，一本書被獨自甩到了內樞密使劉嗣貞的臉上，轟然落地。茜紗窗扇大開，那書便是從這間林中小舍內扔出，堅固的書脊將劉嗣貞的額頭都砸出了老邁一個包。他也顧不得去摸臉，隻佝著身子將那書冊從草叢間撿起，拍了拍，又往窗中遞去，哀聲道：“殿下啊，打殺了老奴都不打緊，這但是德妃的書……”

殷染轉頭問紅煙：“酉時是嗎？”

沈素書掠了她一眼。戚冰住了口。

她一貫是如許，便幼年母親尚在時，也管不住她往外頭瘋跑；厥後她跑出了事，出了大事，母親冇了，家中人更加管不住她。她的脾氣毫不算好，從不通情達理，時而刻薄刻薄，甚或冰臉冷心，嫡長兄殷衡便說她的心是鉤子樣，任誰想靠近她都討不了好，就該撂一輩子，以免刮擦了皮肉。

殷染微微一笑，轉過甚去自顧自地上妝。宮女出去催促，將戚、沈二人接了出來，沈素書行到門邊又返來叮嚀她酉時開宴，千萬莫誤了時候，殷染乾脆將她推出去。再捱得半晌，直到天氣已晚，殷染才喚來侍女紅煙，慢吞吞地往麟德殿挪疇昔。

她當時如何答的？啊，她說：阿兄倒是細皮嫩肉。

戚冰道：“姐姐何必怕她？要不了很多光陰……”

她身子發展著往橋上走去，紅煙抬起淚眼道：“娘子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