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花人（二）[第2頁/共2頁]

又是一場惡夢。

那一隻銀香球還懸在帳下，幽幽的香氣，稠濁著拂曉時分窗外的鳥語蟲鳴，撓進民氣，精密地發癢。她扶住額頭，回想起昨日白天裡賢人那句話，心頭猶覺寒意。

而她們倆，都算不上“官家貴女”。

而後，才漸漸地展開眼。

殷染聽著聽著，覺出味兒來，半開打趣道：“你很體味的嘛。”

阿誰宣稱一輩子都不會放過她的人，約莫也將近返來了。

“十六宅裡最費事的是淮陽王家，因為女人太多。”鵲兒皺了皺鼻子，“一不留意被誰瞅見，就不好玩。東平王那邊一團亂，我不說你也曉得。至如淄川王，滿院子的藥材，真是不能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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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如何就肆無顧忌了？或許是言語直白了些――但是本身的事情，他曉得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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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將被子一點點地裹緊了本身。

高仲甫，劉嗣貞，程秉國，許賢妃，昭信君，葉紅煙，戚冰，李美人……無數張麵孔在她腦海中浮起又落下，她惶恐地將本身蜷緊了，蜷成月光下一個纖細的圓點，冷酷的月撫過她微微顫抖的脊背，耳邊彷彿有人在輕浮地吹著氣：“你這聰明，都是小聰明。你何嘗真懂幾分宮闈險惡？”

殷染一愣，她卻也不知沈青陵究竟去了哪一家，誠懇誠意隧道：“這裡頭有甚麼講究，還勞姐姐奉告。”

她當時是如何作答的？她說：“這深深宮闈裡，最險惡的莫非不是殿下？”

鵲兒被她嚇了一大跳，聽她說是要去十六宅，麵色才稍稍和緩一些。十六宅按製確在宮外，但倒是緊鄰著興慶宮西邊的幾個門一字兒排開，路途既近，渾水摸魚也易得。鵲兒細聲道：“去十六宅是不難的，隻是要看你去哪一家。”

她記得賢人說：“你該當學著考慮考慮。你姐姐若入宮，誰會歡暢，誰會不歡暢？當初端著身份與你一同入宮的官家貴女有多少個，到現在，還剩下多少個？”

“如何能夠。”他笑，“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

殷染考慮著，竟覺背脊爬上了寒意。

他便笑了。少年的一雙孤豔的眼，笑意清淺地泛著，底下滿是嶙峋的刺。隻是那刺刺不傷她，因為她的心是鈍的，她本身或許不知，他卻早已領教完整了。

那一瞬，彷彿幼獸暴露了虎倀，她的目光鋒利得可駭。

如果冇有入宮……如果冇有入宮……她的人生，豈會是現在這副模樣？